祝從文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茶碗。
一直過了很久,這個書生才誠懇的說道:“自然是柳獄主。”
換做任何一個世人來回答這樣一個問題,答案都只會是柳青河。
白花一樣的門下侍中,與窺白花的大猿。
二者自然不用多說。
水在瓶輕聲笑著,說道:“你既然更怕他,為什麼不去找他?”
祝從文緩緩說道:“天獄只是陛下的天獄,而侍中大人才是槐都的侍中。”
這處妖府迴廊庭院裡沉寂了下來。
那位站在迴廊裡白衣侍中只是眯著眼睛長久的看著書生,一直過了許久,他才移開了目光,靜靜的看向了這處庭院,淡淡的說道:“你說錯了,祝從文,侍中亦是陛下的侍中。”
祝從文聽著水在瓶突然多了許多冷意的話語,慌忙放下了手裡的茶碗,在迴廊之中跪伏了下來。
“一時失言,還望大人恕罪。”
水在瓶靜靜的看著匍匐在那裡的書生,沉默了許久,而後平靜的說道:“起來吧。”
祝從文有些膽戰心驚的站了起來,或許他自己也不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有勇氣去拒絕這樣一位槐都門下侍中的了。
“不止是侍中,六部尚書侍郎,同樣是陛下的尚書侍郎。”
水在瓶站在那裡平靜的說著。
祝從文稍稍有些放下心來,只是就在下一刻,從那位侍中大人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如同一場風雪一般,將這個南方的書生淹沒在了這處迴廊之中。
“我不知道柳青河與你所說的是什麼,但這是我要與你說的東西。”
書生無比惶恐的站在那裡,方才被茶水溫暖了的身體再度變得冰寒,直至戰慄。
槐都自然停在了天獄之治。
只是巳午妖府這樣一個地方,又如何會不知道槐都之中發生的許多東西?
天獄只是讓巳午妖府不能明目張膽的去看,但是並不意味著,這樣一位侍中大人真的便瞎了。
或許就像在某個故事最開始的時候,南衣城的那些話一樣。
活在現而今的人間,沒人知道身旁擦肩而過的人,究竟是人,還是妖。
水在瓶轉身靜靜的看著祝從文。
“巳午妖府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但你進來了。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祝從文只是沉默的低著頭站在迴廊之中。
那一襲白衣在月色裡清冷的就像一場雪一樣。
那些落在迴廊的話語大概也是的。
“你想要與天獄站在一起,我並不在意,你想要擺脫只是小二的身份,去換取某些階層之上的身份,才能有勇氣去面對一些故事,我也不會在意。”
祝從文牙齒打著顫。
“那麼大...大人,在意的.....是什麼?”
水在瓶長久地站在那裡,平靜的說道:“你能做陛下的臣子而非世人的臣子嗎?”
祝從文驀然抬起頭,怔怔的看著那個被整個槐都所針對的門下侍中,就在這一剎那,這個書生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看不懂這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侍中大人。
又好像一切都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