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酒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寒蟬會問著這些問題,只是什麼也沒有說,默默的告退而去。
只是走在那些風聲平緩的宮道上的時候,卻又聽見那位帝王在身後平靜的說道:“下次記得釀一些流雲山脈的酒。”
.......
柳三月安靜的走在京都長街之上。
北方戰事的訊息雖然還未鬧得人盡皆知,只是南北門戶大開,這樣的事情,自然很快便會落向世人耳中。
現而今的街巷之中,依舊是帶著許多興奮議論——世人大約從未想過,黃粱也有這般壯舉的一日,北拒槐安,南遏妖族。
是的,南遏妖族。
在那些槐安妖族渡海而來之後,自幽黃山脈妖土之上的離開的那一支妖族,至此終於在人間露面了。
也不知道他們如何說服了那些北來的群妖,使得本已經快要和平越過叢冉而去的妖族,卻是直接與叢冉劍淵動起了手來。
好在劍淵劍修依舊保持著極大的警惕,再加上劍淵附近對於一切劍意之修,有著極強的壓制力,是以倒也是將那些北來妖族頗為強勢的鎮壓在了那裡。
寒蟬靜靜的站在街頭,聽著酒館裡傳來的那些議論聲,倒是嘆息了一聲。
世人自然不知道,這樣的處境固然震撼人心,然而也只有他們才知道,現而今的黃粱,確實是風雨飄搖之際。
妖族的橫空殺出,使得本該全力越過大澤,沐浴神光披甲而去的黃粱大軍,不得不分出了一大部分前往叢冉劍淵附近,馳援那裡的劍淵之修,這也是黃粱對於山月城的攻勢一拖再拖,最後導致被某個猶豫的少年最終送出了一劍,逼回了鳳棲嶺以南的原因。
柳三月在那裡聽著,卻是聽見了一聲同樣的嘆息聲,轉頭看去,正是現而今的令尹老大人。
柳三月行了一禮。
“令尹大人為何嘆息?”
老大人輕聲說道:“三月尹大人為何嘆息,我便因何嘆息。”
柳三月向著令尹身後看去,卻是還見到了左司馬等人,而後輕聲說道:“看來令尹大人是特意來找我的了。”
老大人靜靜的看著柳三月說道:“王上已經許久未曾去過楚王殿,聽說時常與三月尹大人在靈脩殿飲酒,我等自然不得不前來問一問大人,王上究竟何意?”
令尹固然是黃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只是當初寒蟬偏偏要留下柳三月,並設立了一個三月尹的時候,有些事情自然便是意味鮮明的。
這位王上並不親近於黃粱諸人。
哪怕是當初推動他上位的懸薜院。
柳三月轉頭靜靜的站在街頭風中,緩緩說道:“王上心中如何想的,三月確實不知,大人既然有所思慮,不妨前去殿中問一問。”
令尹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王上帶劍飲酒,除卻三月尹大人,自然無人敢去問津。”
柳三月輕聲說道:“大人為何不想一想,王上為何與我飲酒,還要帶劍?”
老大人有些沉默的看著柳三月。
後者繼續說道:“師兄師弟,終究是過往稱呼,現而今的王上,便是柳三月,亦是有了幾分疏離,大人今日來此,自然是找錯人了。”
一眾人卻是在街頭沉默了下來。
來來往往的世人們都是有些好奇的看著這裡的宮中大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直過了很久,柳三月才輕聲說道:“大人如無他事,柳三月先行告辭了。”
令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沉默的看著那個來自北方的形貌醜陋的道人拱手而去。
這樣一位老大人或許也沒有想過,現而今的黃粱,卻是會走到這樣一種地步。
他們或許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寒蟬,在即位不久,便那般匆忙的對於北方用兵的原因。
一切機緣巧合。
誰也沒有想到,現而今的黃粱,卻是沒有了能夠遏制那樣一位帝王的能力。
劍淵糾纏於妖族之事,懸薜院大多數先生都是去了槐安,便是人間兵甲,亦是被諸方牽扯,無法對於那樣一位來自槐安的大道劍修有所威脅。
身後有人輕聲說道:“或者,渡澤前去尋找神女大人?”
令尹只是沉默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