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切都殘破了,也沒有什麼好珍惜的了。
趙高興同樣在街頭很是苦悶的逛著。
當初勢如破竹的越過嶺南而去之後,那場戰事終於在山月城外停滯了下來——那晚趙高興與胡蘆其實還在那裡看著,看著那座本就易守難攻的山中之城,升起了令人絕望的壁壘屏障。
於是少年不得不開始擔憂著,倘若槐安反攻回來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要以身殉國了。
這樣想法日漸濃烈,也日漸恐慌。
趙高興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阻塞了。
於是抱著劍在人間四處遊蕩著。
這或許是黃粱最後的輝煌了。
趙高興坐在街邊,看著暮色想著。
那樣一個古老的國度,藉著神女的餘暉,成功的踏入了北方的這片大地,甚至越過了嶺南,聽說古楚時候,他們也不過是到了這附近。
趙高興用著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著自己。
你看,你也可以在史書上留下一些字眼了。
雖然你與這場戰事無關,只是那些左史府的人,總歸是要把你的名字記上去的。
哪怕只有高興二字,那也是難能可貴的不是嗎?
世人書寫的歷史惜字如金。能夠留下名字,便已經勝過了絕大多數人。
趙高興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只是天色好像突然昏暗下來了。
這個少年本以為是自己出神太久了,連天黑了都不知道,只是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並不是的。
並不是天黑了,而是一個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的少年抱著劍停在了自己面前。
趙高興有些驚訝的看著胡蘆。
“原來你真的已經回來了?”
胡蘆或許並不想再聽見關於過往的一些東西,所以抱著劍轉過頭去,一直沉默了很久,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趙高興原本憂愁的情緒,在看見了胡蘆之後,被那種驚奇給短暫的衝散了。
這個來自黃粱的少年站了起來,看著胡蘆很是認真的問道:“你真的回到了過去?”
胡蘆悶悶的應了一聲。
“那你有沒有改變什麼故事?”
趙高興很是天真的問著。
那個劍宗弟子只是長久的站在長街裡,看著沒有雪只有暮色的人間,一直過了很久,才輕聲說道:“沒有。”
“什麼也沒有?”
胡蘆回過頭來,重複的平靜的也許也是滿是無力的輕聲說道:“什麼也沒有。”
又或者,一切本就在軌跡之中。
一切應有,一切已有。
從來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胡蘆沒有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那樣一個未來的自己。
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倉皇的奔逃而去的時候,到底有多狼狽,是不是像一條落水狗,是不是像一隻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