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風並不知道某個道人,已經被那個當初自己見過一面的揹著木劍的年輕人扛去了北方。
只是也許對於當初來到東海的江山雪而言,唯一的事情,便是找到陳懷風,並將他帶回青天道。
但是對於陳懷風而言,找到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江山雪,顯然並不是唯一的事。
這個劍修重新回到了當初遇見南島的那個小鎮子裡。
那個叫做王小二的麵館掌櫃依舊沒有賣面給劍修。
時間久了,於是麵館便一點點的清閒下來了。
畢竟這樣一處鎮子,來往的人流之中,最多便是天下各地而來的劍修。
陳懷風也沒有強人所難,並沒有去那家麵館裡買一碗麵吃,只是問王小二要了一壺酒——陳懷風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找一個麵館掌櫃要酒喝。
總之陳懷風便莫名其妙的要了,王小二也莫名其妙的給了。
而後那個穿著流雲劍宗弟子袍的劍修便離開了鎮子,出現在了當初與南島坐過的那處溪畔,一面喝著酒,一面看著那處高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小二大概確實很清閒,在黃昏時候帶著一壺酒,捧著一碗麵,走到了溪邊,一面看著那個在那裡看著高崖的劍宗弟子,一面大口的嗦著面。
陳懷風飲酒如品茗,上午要的一壺酒,下午了還有大半壺。
王小二看著陳懷風那微微傾斜壺身便可以喝到的一壺酒,又看著自己膝邊需要仰頭喝的酒,大概很是詫異於這樣一個劍修喝酒的速度。
你在養魚嗎?
但是王小二並沒有這樣問。
畢竟他知道這個劍修是為什麼而來的東海。
如果可以養魚,陳懷風大概真的會把某個叫做張小魚的淹死在酒壺裡。
我把你推河裡淹死啊。
我把你塞壺裡悶死。
王小二在溪畔一塊青石上盤坐著,那碗麵確實很香,但是王小二並不為天下不能吃到這碗麵的劍修惋惜。
畢竟他們有些確實罪有應得。
身旁的這一位或許也是。
砸著人間的場子,還想吃著人間的面。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於是王小二又想起了當初,叢刃與神河在東海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樣一個走入了麵館的白髮劍修。
白髮青衣,白冠青衣。
王小二的記憶裡總好像聽自己的父親說過自己的爺爺說過自己的太爺爺說過自己的太太太太太太太爺爺,大概見過一個那樣的人。
王小二也不知道那是多少代以前的故事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那個曾經被提起過的劍修,是不是混沌的憂傷的。
總之當時他所見到的那個劍修,是平靜的漠然的,又好像帶了許多的嘆惋的。
王小二喔著嘴叼著一根麵條,歪著頭看向一旁的那個劍修。
所以那樣一個人,要不要與這個人間劍宗的弟子說一說呢?
王小二猶豫了很久,而後把口裡的麵條吸了進去,又喝了一口湯。
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