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讓我掉以輕心,你小子反手就跑了是吧。
尤春山看了程露一眼,於是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打算去追江山雪。
只是還沒有跑出多遠,這個年輕人便聽見溪邊傳來了一些很是喧譁的水聲。
尤春山神色古怪的停了下來,而後向著那邊而去,只見那個穿著青白色道袍的道人,正彎著腰站在林中晨霧未散的溪中石頭上,手裡還拿著那根棍子,大概是想要扎一些魚上來吃。
有一說一,道人雖然形體虛弱,但是卻也不是尤春山這個倒黴蛋能夠比的。
一旁溪邊確實有著一條被扎穿了肚子的魚,正瞪著眼睛瞅著尤春山。
這大概讓這個年輕人有些顏面盡失,於是不服氣的也拿著木劍跑去扎魚去了。
只可惜還沒有走到溪邊,尤春山便離奇的一腳踩空,摔倒了下去。
江山雪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很是古怪的在一片平林裡摔倒的尤春山,而後挑了挑眉說道:“你不會就這樣一路從東海摔過來的吧。”
尤春山很是狼狽的爬了起來,呸呸呸的吐著口裡的草葉,而後很是惆悵的說道:“那倒沒有,揹著你的時候,我倒是一次也沒有摔過。”
這個年輕人溪邊坐了下來,看著那個正在那裡拿著棍子扎魚的道人,歪著頭想了很久,而後緩緩說道:“說不定那個道人說的是對的,或許只有修行,才能壓得住我身上的那種黴運。”
江山雪沉默了少許,而後轉過來看著尤春山說道:“不要迷信,該倒黴就是要倒黴的。”
尤春山很是驚歎的看著江山雪。
“你說啥,不要迷信?”
江山雪誠懇的說道:“難道你覺得我們修道的人是迷信的嗎?”
“不迷信怎麼講命運?”
“那是有理可據,有跡可循的東西,而不是玄之又玄言之莫名的存在。”
尤春山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所以我為什麼這麼倒黴?”
江山雪回頭看著尤春山,大概沉思了許久,有好幾條魚便趁著這個時候偷偷從溪邊躥了過去。
一直過了許久,這個道人才說道:“或許你是有病?”
“嗯?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尤春山氣得破口大罵。
江山雪倒也不生氣,只是笑了笑,回頭繼續插著魚,一面隨意的說道:“或許確實是這樣的,不然怎麼會有人平地摔呢?”
尤春山輕聲說道:“不止是平地摔。”
江山雪卻是認真的反駁道:“只是平地摔而已。”
抱著木劍的年輕人不解的看著這個青天道的道人。
“你覺得我倒黴嗎?”
江山雪問著他。
尤春山想了想,說道:“其實也還好。”
江山雪輕聲笑著,抬手指著自己的心口:“當時那一劍,差一點就將我送往冥河了,就像你說的那樣,如果不是你那個少年劍修師叔,我大概已經死了,生死之事,如果都不算倒黴,那麼什麼叫倒黴?像你一樣平地摔?”
尤春山沉默了下來。
江山雪輕聲說道:“事實上,大多數世人,都不可能真的一生無虞的度過百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可能覺得你很倒黴,但也許只是你的一種刻意的印象。”
“當你走路開始頻繁的平地摔的時候,你就下意識的想到了好運與黴運這樣的東西,於是遇見一些不如意的事的時候,便開始下意識的將它們定性為自己是倒黴的原因。於是關於所有不順之事,都會有著深刻的印象。抓不到魚是倒黴,抓到兔子又給忘了。總是想著倒黴倒黴,人人都是倒黴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尤春山深吸了一口氣,抱著木劍很是認真的向著這個青天道的道人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