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花又路過了昨日的那處客棧,那個書生便在門口站著,像是在看著天色的樣子。
小鎮姑娘並未與書生多寒暄什麼,只是很是感激的將傘還給了他,而後匆匆離開了那裡。
書生好像也沒有在意小鎮姑娘的匆匆離去,只是拿著傘在那裡站了許久,而後夾著傘走入了人流之中。
書生並不住在客棧裡。
作為一個來了槐都快一年的年輕人,大概長久的住客棧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這個年輕人在不遠處的長街上某間麵館裡打雜洗盤子。
當書生擼著袖子夾著傘走入那家麵館的時候,店裡大概比較空閒,三個小二都是閒散坐在桌上,在那裡胡吹亂侃的聊著天。
突然有人進來,還嚇了他們一跳,紛紛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等到看見是書生的時候,又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回去笑罵著。
“他孃的,祝從文你進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先咳嗽一下,存心嚇我們是不是?”
名叫祝從文的書生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我這不是想看看你們慎獨慎得如何了嘛?”
店裡的三人笑著罵著娘。
“人間最大的書生卿相都反了,你還慎獨,慎個奶子。”
書生倒是沉默了少許,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走入了後廚,將那把傘放在了一旁,開始洗著盤子。
那三個小二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沉寂了好一段時間,才悄咪咪的跑到後廚那裡,掀起簾子偷偷看著祝從文。
後者倒是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安靜的在那裡洗著盤子。
一眾人默默的離開了。
大風歷一千零三年春考的學子,大概很是倒黴。
雖然說學而優則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吏部那邊一直沒有關於他們的動靜,最開始祝從文以為只是因為陛下暫時不在人間,所以有些東西要著重考量一下,才會進行入仕的安排。
只是這一等,便是一年。
直到今年的時候,書生卻也是突然明白,大概他們這一批學子,很難再被提起了。
原因很簡單。
三月的時候,懸薜院反了。
雖然槐安不止有懸薜院這樣一個書院,只是說到底,那個書院的叛亂,影響太大,導致了他們這些學子,幾乎都沒有著落。
書生以前的時候還會感嘆兩句,罵上幾句。
只是現而今卻也沉默了下來。
雖然不是所有的學子都是懸薜院的學子,但總有人是懸薜院的學子。
譬如祝從文。
甚至在前段時間的時候,刑部那邊還有人過來找過祝從文,只是這樣一個書生確實並不知道關於懸薜院的許多東西,這才被放了回來。
祝從文把那些碗洗完的時候,像是沒事人一樣走了出來。
那些小二也像沒事人一樣在那裡說著閒話,看著祝從文開著玩笑。
“你昨日不是說傘丟了嗎?怎麼今天又帶過來了?”
祝從文在一旁坐了下來,輕聲笑了笑,說道:“大概丟的地方不是很遠,又被我找回來了。”
小二們自然不信這樣的鬼話。
暴雨的時候,誰沒事在路上走著走著,能把傘丟了的?
丟了也就算了,第二天還就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