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懷風離開不久後,有白衣劍修來到了這裡。
長久的站在白風雨的身後,一同沉湎的看著人間。
風雪呼嘯,而人間卻是安寧的。
一直過了許久,白風雨才轉回頭來,看著那個一襲白衣立於風雪裡的劍修,不無感嘆的輕聲說道:“前輩還要活到什麼時候?”
叢刃輕聲笑著,說道:“你應該也猜到了,一切都快了。”
白風雨轉回了頭去,很是悵然的看著人間。
這個老道人早已沒有了當初來到人間劍宗,在那裡尚且是小少年的陳懷風面前所展露的那種憤怒。
相反,面對著這個毀了自己一生的劍修時,他很是平靜。
也許心緒依舊是不平的。
只是至少神色靜如平湖。
二人靜靜的站在墓山之巔,這是所有故事開始之前的某些歲月裡的畫面。
“你如何知道我能夠給那個流雲劍修一個答案?”
白風雨輕聲問道。
叢刃在那裡站了很久,抬頭看著風雪裡的同歸碑,平靜的說道:“因為當年我那一劍落向你心口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某個劍修窺視的目光。”
這個白衣劍修,也許一直都對那樣一個坐在流雲之中的劍修抱持著警惕。
他叢刃已經是很老的人了。
只是有人比他還要老。
“因果一劍,被人窺視,自然是很正常的。”
白風雨像是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東西一般。
叢刃淡淡的說道:“他是青衣時代的人,你雖然生得晚,但是也應該知道,那個時代的人,總歸心底有著許多的沒來由的惶恐。就像人間已經很久沒有說,但是依舊記得的那句話一樣——萬一劍聖瘋了呢?”
這是很多年前,所有人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
哪怕當初槐帝一意孤行,只是最終也是死在了幽黃山脈冥河畔。
但是如果是劍聖青衣瘋了,人間沒有任何辦法。
白風雨什麼也沒有再說,叢刃也沒有。
所有的話題在這裡戛然而止。
一直過了很久,那個蒼老的道人喝光了流雲劍修給他帶來的酒,而後棄了酒罈子,向著墓山那處青碑而去。
只是走了一半,卻又回頭看著那個立於山巔長久看著風雪南衣城的白衣劍修。
“前輩後悔當初送出那一劍嗎?”
叢刃輕聲笑了笑,而後說道:“自然後悔,以大道而言,你的天賦是人間很美的東西親手撕碎一些美,任誰都會感到悲傷。”
那個白衣劍修緩緩說著,而後止住了笑意,平靜的說道:“只是很抱歉,當年我必須這麼做。”
“不問對錯?”
“不問對錯。”
白風雨聽著叢刃極為平靜的回答,而後輕聲說道:“你覺得人間劍宗便一定是對的嗎?”
叢刃坦然的說道:“當然不是。”
山巔的白衣劍修說著,轉回了頭來,長久的看著碑旁的老道人。
“這樣一個地方,在歲月裡沉積了太久,許多的東西都成為了根深蒂固的頑疾。他們是,我也是.....”
叢刃沒有說下去。
但白風雨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