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快要走到一池的時候,叢心卻是突然停了下來,站在小道上,默默的轉回頭來,小小的身子越過那些高高的園林假山樹木,向著南面看去。
江河海大概有些不解,一同看去,天空什麼也沒有,只有將盡的暮色賴在天穹之上。
只是如果不是看天空,那麼叢心在看什麼呢?
大約是猜到了江河海的疑惑,叢心輕聲說道:“他們去懸薜院了。”
“他們?”
“程露與胡蘆。”
叢心雖然不是劍修,但是終究也是千年桃妖。
只是在這樣一個劍宗裡,千年桃妖,與十年桃妖,自然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她也一直慣於以最初面世的模樣去看著人間。
除了當初前去東海那次。
那大概是為了讓某些人看一看,當初的那一株桃樹,現而今已經開放的很好了。
江河海自然也明白這些東西,只是有些不解的問道:“他們去懸薜院做什麼?”
叢心輕聲說道:“倘若人間還有什麼能夠輕而易舉的讓世人回到過往去看一看,也便只有神女瑤姬了。”
事實上,這樣一句話,在先前三池的時候,叢心便已經與程露說過了一遍。
所以那樣一個劍修才會向著城南而去,途經墓山,去看了看那塊千年的碑石。
江河海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程露要去過往看什麼?”
叢心平靜的說道:“大風歷一千零二年,某個睡懶覺的人在歲月裡看見了什麼。”
“胡蘆呢?”
“我不知道。”
二人長久的站在那裡。
一直過了許久,叢心才轉過了頭去,繼續在那些落滿了桃花的小道上走著。
“你想做人間劍宗宗主嗎?”
江河海愣在了那裡。
“為什麼?不應該是胡蘆嗎?”
胡蘆還很年輕,可以有很長的歲月去將劍宗的故事慢慢平息下來,而自己作為師兄,可以在尚未老去的時候,好好的照看著這樣一個師弟。
叢心只是平靜的在園林小道上走著,而後看著那一處落滿了花葉的鞦韆停了下來。
“他做了一個太好的夢。”
叢心輕聲說著。
“這使得他不再會愛這樣一個殘破的劍宗了。”
這個真正貫穿了人間劍宗歷史的小姑娘很是哀傷的抬起頭來。
“總有一日,他會走的。”
一去不回,就像過往的那些人一樣。
或許是重複的見著這樣的故事。
叢心決定在最開始的時候,便放棄了某一種可能。
花總要謝的,不如在花未開的時候,便讓它凋謝了。
江河海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如果師弟走了,那我也要走了。”
劍宗裡大概從未如此寂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