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四破劍,不是懸壺劍。
於是那個外門弟子眸中的光芒漸漸熄滅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師兄你走吧。”
程露默默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向著南面而去。
雲霧山風緩緩地吹著。
程露走了很遠,在山道的遠端停下了下來,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前方。
前方有云霧在風中緩緩漾動著,就像一些天上的流雲,落在了青山之中。
於是當風吹過的時候,雲霧散去,有時便有一些很是溫暖的陽光落了下來。
便落在前方,照在一片落葉山石邊。
程露默默地看了許久,而後轉回身去,看著那個在樹下安靜的坐著,已經沒有了聲息的年輕師弟。
四月將盡的陽光有時候或許也照在了那個劍修身上一剎,在某些雲霧淺淡的散開的時候。
或許沒有。
程露看了好一陣,而後轉過了頭來,前方的那處陽光已經不見了。
雲霧依舊湧動著,像極了許多無法捉摸的明日。
雲霧青山是生命,或許風便是命運。
程露突然便想起了去年九月的時候,自己揹著這柄決離,前去山河觀下小鎮的那件事。
那時自己誠懇的說著,自己不夠決絕,不夠痛苦。
只是一個戲臺之下,安穩度過一生的人。
然而便是這個劍修自己也沒有想過,戲臺之下的歲月,便這樣匆匆過去了。
當那個白衣劍修拒絕了自己的贈劍之舉,吃完了面,喝了一壺酒,而後撐著窗欞便跳出了麵館,在九月的陽光裡向著那處青山走去之後。
一切便倏忽地開始改變著。
人間是從哪裡開始轉動的,程露並不清楚。
對於他而言,所有命運的波折點,最為清楚的,大概便是那個白衣劍修頭也不回地離開的畫面。
那個白衣劍修叫做張小魚。
那時程露無比惋惜無比哀憐地叫著他師兄。
而現在。
程露想著那個死在了樹下的流雲劍宗弟子。
是如此真摯地想著。
自己當初應該拔出劍來,殺了那個劍修。
張小魚又怎麼會想得到那麼和善的程露,會突然拔出劍來呢?
程露是如此後悔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