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風雪已經停了,這一處只有許多的積雪還殘留著。
聽風劍派的人自然都還在附近,畢竟這裡就是聽風劍派的地盤。
顧山鴻與沉青苔那些小九峰劍宗的人也在。
南島與那些人,大多隻有一面之緣,唯一熟稔一點的,便是聽風吟與顧山鴻二人。
只是便是這些大多隻有一面之緣,甚至都未曾見過的嶺南劍修們,在今日一齊下了山,去了南衣城,做了自己的後援。
南島在溪橋邊站著,沉默地看著眾人,大多數人他都是不知道名字的,只有少數的幾個,譬如桑山月,譬如苑三舟。
一直過了許久,南島才在高山夜色裡,很是誠懇地向著眾人行了一禮。
“今日之事,很抱歉連累了諸位。”
就像名字一樣向來沒有什麼話的第一峰峰主沉青苔低聲說道:“小事而已,我們本就沒有什麼損傷,只是耽誤了一些時間而已。”
南島很是愧疚地說道:“但是嶺南與人間劍宗翻臉了,這便是最大的損失。”
嶺南之地,向來被人間認為是環人間劍宗劍修聚落,是以嶺南雖弱,但是終究有著人間劍宗的名頭在南方,世人終究會給幾分面子。
只是今日之事發生之後。
世人不可能不知道發生在南衣城的那個故事。
自此之後,也許嶺南便是嶺南,人間劍宗便是人間劍宗。
哪怕千年前人間劍宗與嶺南也有過爭執,但那終究是槐安歷年間的故事,而且當時也未必算得上真正的翻臉,只是嶺南想要下山,而人間劍宗不允許而已。
而大風歷一千零四年的大年初二,無數嶺南劍修落向了南衣城,與那些劍宗弟子們悍然對峙。
這樣的故事,自然不可能平和的解決。
然而無論是聽風吟還是顧山鴻,亦或小九峰劍宗的諸人,都是沒有什麼難過的情緒。
那個終日坐在溪邊聽風的劍修只是略有遺憾地說道:“有些東西,自然終究要捨棄的,嶺南向來都是嶺南,不是人間劍宗的附屬宗門。有時候,我們想一想,也許正是因為千年來都活在人間劍宗的庇佑之下,才會導致嶺南一直未曾真正的在人間站起來過。就像古樹之下的雜草——遮天蔽日的大樹之下,草葉總是稀疏的,枯黃的,也許長得尚不足一寸之高。”
顧山鴻輕聲說道:“所以這樣一件事,對於嶺南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也許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嶺南都無法像過往一樣,孱弱卻也有著底氣地去面對許多東西。”
譬如當初西門帶刀在溪邊與聽風吟的那場談話一般。
不給嶺南面子,就是不給劍宗面子。
首要的,便是人間劍宗,而後才是遠方的流雲劍宗與東海劍宗那些地方。
而遠方的劍宗,未嘗不是因為人間劍宗,才會給嶺南一些尊重。
沉青苔看向人間山雪,倒是淡然地說道:“以前人間劍宗沒有從崖上落在人間之前,嶺南依舊沒有被人踐踏。”
這個來自曾經嶺南少有輝煌過的九峰劍宗的劍修,自然要更帶有一些沉靜的傲氣一些。
南島神色依舊有些蒼白,畢竟直面了姜葉全力一劍,輕聲咳嗽著,撐著傘在溪橋上坐了下來。
聽風吟已經燒起了匆匆離去時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爐子,在上面煮著酒,輕笑著說道:“,終究已經發生了,不如先喝點熱酒。”
溪橋之上自然坐不下這麼多人,沉青苔這些小九峰劍宗之人看著正在煮酒的聽風吟,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還是先回去了,也許真會有人間劍宗的老師兄們上山來,還是要做些準備。”
聽風吟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說道:“好。”
沉青苔他們離開之前,倒是向驚鴻劍宗與聽風劍派都要了一些人。
畢竟除了那些零零散散的劍宗,便是他們十一個劍宗,撐起了嶺南,倘若沒有南衣城的事,嶺南巡山人自然是足夠的。
只是眼下顯然有些捉襟見底。
於是便從這兩個地方要了一些人,前去巡守嶺南。
南島咳嗽了好一陣,不過狀態尚且還行,只是神海里的桃花,臉上花瓣鮮紅無比,像是血一樣。
畢竟他是以神魂方式存在的,拔出的道劍被毀,神海又受到劍意震盪,桃花自然要傷得更嚴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