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當初便在南衣城的刀修自然明白了什麼,只是神色之間,顯然依舊有些不可置信。
因為那些風雪,正在向著遠在數十里外的這處戰場擴散而來。
曾經是十里風雪,自然不代表永遠都是十里風雪。
也許南島自己都未曾想過這樣一幕。
或許是當初他未入白衣,十里是極為漫長的距離。
而現在他已經斜橋了。
於是風雪之勢亦是在擴散著。
西門沒有多想什麼,轉身看向身後所有人,沉聲說道:“退回雲絕鎮!”
這樣的異變顯然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方才還難捨難分的戰場雙方,在突然之間便倉皇而去。
秦桑立於那些遍地血色之中,抬頭靜靜地看著頭頂的風雪,那柄綠枝劍上劍意遊走,環繞在身周,隨時都準備著落向那處高崖——假如那個少年是在欺騙自己的話。
南島自然不會騙秦桑。
那些風雪並沒有真正地落向人間。
在雪色起勢之後不久,便緩緩消散在天地之間。
人間春光再度落向了這處平原之城。
......
程露揹著劍,向著高山上而來,看著那個崖上神色蒼白的少年,嘆息了一聲。
“你又何必如此?”
南島並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傘下平息著。
當初在天上鎮的時候,他便與草為螢說過這樣一場風雪。
自己神海之中的那抹劍意,是一個錨點。
倘若不是那本青牛五千言鎮壓於那道劍意之上,南島此刻神海只怕已經被那抹失控的劍意斬碎。
人間能夠感受到多少風雪寒意,這個長久地居於傘下的少年只會感受到更多。
當風雪開始出現的時候,程露便找到了少年的位置,化作劍光倏然而來。
一直過了許久,南島才看向那個黑衣短髮的劍修,輕聲說道:“師兄不怕我真的便放開了傘嗎?”
南島自然早早地便重新握住了那柄傘。
但是若不呢?
程露平靜地說道:“如果你不撿起地上的傘,我的劍就會出現在你的心口。能夠棄傘一次,便能夠棄傘無數次,能夠替人間解決掉這樣一個麻煩,我並不覺得死是一件很沉重的事。”
南島沉默少許,輕聲說道:“所以很慶幸我撿起了傘。”
程露轉頭看向人間,看著那些在山林之中忙碌著的妖族。
“也慶幸你短暫地放下了傘,我才能來看見這些東西。”
程露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有一抹青光落向了這片高崖。
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七境劍修看向了那個在崖上停下的六疊劍修,無比平靜地說道:“我終於知道妖族為什麼要藏起來了,原來你們打算渡海離開這片人間。只是城主大人.....”
程露的話語低沉緩慢卻也無比堅定。
“這樣也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