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平靜地說道:“如果世人壽命不止百年,世人也會更多。”
南島沉默了下來。
這自然是事實。
“但有時我們也不得不慶幸,正是因為世人只有百年,才會讓人間不斷的更新,活久了,難免就會有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成為頑疾一樣的存在。”
西門揹著那柄斷刀站在那裡。
“就像妖族一樣,千年前的惶恐,他們依舊記得,並且成為一種動盪不安的因素,有時候對於我們而言,確實是很是費解的想法。”
南島總覺得西門話裡有話,只是自己並不能聽出來。
西門也沒有將那些話的意味繼續下去,大概做了天獄的執掌之人,與曾經巡遊在外的天獄吏,所見到的東西自然是不一樣的。
“山月城的局勢在嶺南的協助下穩定了下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在二月的時候,向著白鹿城而來。”
西門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著。
“雖然妖族也是世人,但是有些時候,我們必須分得清楚一些。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尤其是當他們不安分的時候。”
“白鹿城不能長久地淪陷。”西門轉頭看向南方。
西門的這個動作,南島自然看明白了。
南衣城便在南面。
在黃粱割離的情況下,這座古城再度成為了槐安的南大門。
亦是扼守南北最為重要的通道。
哪怕是更北一些的懸雪淪陷,都比白鹿淪陷要好的多。
白鹿儘管已經是在鳳棲嶺東北面,然而依舊離南衣城最近的二城之一。
太一春祭已經過去,倘若南方真的異動,彼時白鹿城顯然會成為南衣城穩定的最大變數。
倘若嶺南依舊八萬劍修,那麼鳳棲嶺周邊自然會平穩一些。
只是在去年的戰事裡,巫鬼道與八十萬黑甲帶給了嶺南太大的損失。
這也是這處與人間極為接近的劍宗,只來得及顧住了更近的山月城的原因。
南島靜靜地看著西門。
“西門大人與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西門挑眉說道:“你以為你依舊只是一個少年?你旁邊的這個確實是的,世人無法苛責一些東西在他頭上,但你不是了南島。”
“南衣城的故事,你坐著看了,人間不會有別的想法,一個十五歲的知水少年,與世人的差距,其實並沒有很大,尤其是在一場數百萬人捲進去的戰爭裡。哪怕是大道之修,都是有死在其中的可能。”
“但你已經成道了,你的神海元氣浩蕩,你的劍可以遠去十里之外。像你們這樣的人,便是整個人間最為中堅的力量。”
“天獄之所以放下許多東西,便是因為在妖族發瘋的時候,沒有發瘋的十二樓之人,自然也是世人。當然。”
西門微微笑著。
“像你們這樣總是好高騖遠地想著天空,想著成仙的人,也許難免會對世人有所嗤之以鼻。但你們不得不承認,所有人出生的時候,總是踩著大地,才能安穩地生存。”
南島安靜地站在傘下。
“我沒有......我也許這樣想過。”
南島看著身旁的小少年陸小二,又回頭看向那片已經橫臥在身後很遠的鳳棲嶺。
“但我有個師弟,教會了我一些東西。”
南島看了許久,而後看回身旁的西門。
“所以西門大人所想到的,能做的。”
“我南島自然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