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劍相遇,狄千鈞便有些不服氣。
覺得憑什麼人間劍宗一群牌瘋子,偏偏名聲便在流雲劍宗之上。
於是便有了一場較量。
那場較量後,狄千鈞便覺得抱著杯子看人打牌也不失為一種修行的好方法。
也明白了為什麼南衣城的人都喜歡打牌了。
因為打架打不過他們,只好從牌道上找點優越感。
陳懷風自然不知道他只是簡簡單單地走進這個黑色的院子,便讓狄千鈞想起了年輕時候那些不美好的事情,或許知道了也不會在意,畢竟保養好自己,三十五歲後取個老婆最重要。
“今日在南衣城遇見了一些事情。”陳懷風在院道上散著步,抬頭看著滿樹梨花,嗅著那些清香,覺得甚是舒暢,“聽人說你們這邊曾經處理過,所以想來看看。”
狄千鈞跟在陳懷風身後,低眉順眼地說道:“那日張小魚師兄便已經來看過了。”
“他這個人懶得很,老是想著打牌打牌。”陳懷風停了下來,抬手摘了一枚梨花,在鼻尖嗅了嗅,回頭看著狄千鈞說道,“對了,幫我泡壺茶,加點枸杞。”
狄千鈞想起內院之中走廊上便有泡好的枸杞茶,便要去拿,陳懷風攔住了他,笑著說道:“你讓別人去泡下就可以了,畢竟你也是一個排程使,給我跑腿,陛下的面子往哪放。”
狄千鈞叫住了院外經過的一個天獄吏,吩咐了兩句。
陳懷風於是繼續說道:“所以才有了今日我遇見的那件事。”
“師兄遇見了什麼事?”
陳懷風輕聲說道:“有人把眼睛放到了南衣城。”
狄千鈞想起了那日的那個蘑菇妖,緩緩說道:“師兄有什麼想法?”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我打贏了那個東西的一個念頭,也放下了狠話。”
“但是放下了狠話,自然便要開始認真對待。”陳懷風看著狄千鈞,說道,“柳三月呢?”
狄千鈞說道:“柳大人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大澤邊看著。”
陳懷風抬頭看著滿院梨花許久,天獄吏將泡好的枸杞茶送了過來,陳懷風接過那杯茶,小口地喝著,這才說道:“讓他去大澤裡面。”
狄千鈞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天獄的事情,應該不歸屬於劍宗來管。”
陳懷風看著杯中的枸杞,微微笑著:“人間劍宗的人,向來是做人溫和,做事果決,就比如我,喜歡養生,無非是為了日後打架的時候,身體比別人更好。所以狄千鈞,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你不服,還是他柳三月不服?”
狄千鈞握了握拳頭,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去觸碰腰間的劍。
“我會轉告柳大人,若是柳大人不同意.....”
“你只要說了,他自然會去。”陳懷風平靜地說道,“如果他在大澤那邊遇到了問題,我陳懷風自會前往槐都賠他神河一個兵部侍郎。”
雖然按照輩分而言,神河應當是陳懷風師伯,但是當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狄千鈞卻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妥。
風吹黑院,梨落如雪。
狄千鈞沒有再說什麼,陳懷風也平和了下來,不急不緩地喝著枸杞茶,直到茶水飲盡,端起杯子將枸杞盡數倒入口中,將杯子遞給狄千鈞,笑呵呵地說道:“你要學會在溫和裡藏著鋒刃,而不是時時一副鋒芒畢露的模樣。你看人家四破劍程露就做得比你好。”
狄千鈞抱著杯子說道:“多謝師兄指教。”
陳懷風笑著搖搖頭,抱著名為枸杞的劍轉身離開了天獄。
狄千鈞握著尚有餘溫的杯子長久地站在院子裡,看著陳懷風離開的身影,沉默不語。
四破劍程露入門比他晚。
但是最後他還是要叫程露一聲師兄。
就像他要叫張小魚師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