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兩個人從巷子外走來,然後沿著那些血跡,一路走到了那個水缸前。
狄千鈞回頭看著那被拖了一線的血跡,輕哼一聲,說道:“還真是處理得簡單啊。”
南楚巫山來則是在檢查著花無喜的屍體,水缸裡的水早已變成了血紅色,山來只是平靜的在那些血色裡翻看著。
“一擊斃命。”山來沉聲說道,“四周有巫鬼之術的痕跡。”
“看來北巫道花公子從來都不是一個,而是兩個。”狄千鈞看著那些還在滴著水的巷牆,緩緩說道,“只是不知道這個花公子到了什麼境界了。”
山來鬆開手,巫鬼之力驅散了手上的血腥味,站在水缸前,平靜地說道:“反正已經死了,什麼境界並不重要。”
二人長久地站在缸前。
狄千鈞看著一旁的山來,說道:“你不給他收屍?”
山來反問道:“為什麼你不收?”
狄千鈞淡淡地說道:“北巫道又不是天獄的。”
“那也不是南巫的。”
二人看了許久,各自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狄千鈞走了一段,在巷子口停了下來。
“我們確實恐懼一些東西。但是無論是南楚巫也好,北巫道也好,摻和進來之前,我希望你們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山來停在另一頭,平靜地看著夜色。
“此一時,彼一時,黃粱的事,你們並不會懂。”
狄千鈞冷笑一聲,說道:“黃粱山脈太多,雨水太多,人們不愛出門,於是坐井觀天,我能夠理解。”
山來微微一笑說道:“究竟誰在井裡,這事並不好說。”
狄千鈞只是嗤笑著,離開了巷子。
山來也沒有再說什麼,向著南方而去。
......
那朵桃花似乎要開了,南島的心口一陣陣地抽痛著,像是有什麼向裡而去,深深地把根莖扎進了心臟之中。南島壓抑住那種痛楚,抱著兩柄劍,一瘸一拐地向著東面而去。
一直到停在了當初與秋溪兒告別的那處古老城牆之上。
星河閃耀,明月半圓。
南島放鬆地在城牆上坐了下來,將兩柄劍一併放在了身邊,抬頭看著那無限渺遠的人間夜穹。
夜空之下,是處處青山。
倘若是以前,南島覺得自己埋在那些青山裡,便是很好的結局了。
但是啊,一入人間,便滿是遺憾。
南島看向遠方。遠方或許有不一樣的人間,但是南島覺得自己應該看不到了。於是便想起了很多。
自己是三月初四來的南衣城。
然後便去見了叢刃宗主,再然後便去了懸薜院,見到了許多有趣的人,也見到了喜歡的人。
有時候南島自己都會懷疑,叢刃是不是騙了自己。
懸薜院其實從來都沒有可以讓自己活下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