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楓的和夏櫻的注視下,春雨慢慢地躬下了身子,有些怯怯地說了句,“奴婢見過主子。”
百里鳳燁眯起眼睛淡看了春雨一眼,前些日子他去尋找林阮思時,夏櫻這裡發生了什麼,百里鳳燁並不十分清楚,然而,當與春雨的這一個照面下來,百里鳳燁心中立刻便有底了,‘主子’可笑,連她的主子司徒青憐都叫夏櫻為皇后了,為何她卻只道主子二字?可見,這個丫頭的心,全都在司徒青憐身上,說起來,倒也算是一個忠僕。
或許是躺了很多天了,夏櫻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能聽到幾聲咔嚓咔嚓的響聲,知道的,便明瞭夏櫻是身子僵硬,不明白情理的,還當夏櫻是有意露出這種聲音,想到打人呢。
春雨一直是司徒家的人,這一點,她沒有想過能瞞得住景楓,畢竟景楓如果連這些眼線也沒有的話,那麼,他這皇帝早就沒有辦法當下去了,可是,即使知道,景楓也不會對外公佈過春雨的身份,一來,春雨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丫頭,觀注她並不沒有多少意思。二來,景楓有多少眼線,他的眼線遍佈在哪些地方?這些,景楓都不想讓旁人知道,若是當面揭穿春雨是司徒家的人,那麼,或許就能讓有心人推算出景楓的勢力,這一點,對於景楓而言可是相當危險的。
所以,春雨一直都是躲在暗處,暗只為司徒青憐做些事情,雖然……司徒青憐也不會刻意地吩咐春雨一些事,但是,春雨為了司徒青憐能好好地掌著那枚鳳印,背地裡卻還是瞞著司徒青憐,沒少幹了些宮鬥中見不得人的事。手上也沾了不少人的血。原本,只要沒人開口,春雨便能一直在暗處,畢竟,整個華禇中,見過春雨並且知道春雨底細的人,只有景楓一個而已。
在這後、宮這中,守在暗永遠都比在照在明處要來安全些,並且可以做的事也會更多一些,可是。春雨卻想不到,這一次,司徒青憐卻鐵了心要將她帶出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個眾目睽睽場合下。
夏櫻是一個安全意識特別強,同時也沒有什麼安全感的人,在她身子基本能動之後,她的龍淵劍便一直在手。此刻,夏櫻往玄黑色的衣服上撕了一塊布條,不緊不慢地擦拭起龍淵的利刃,“還主子呢?本王可不敢當!”
從夏櫻此刻的自稱中便能知道,比起當妃子,夏櫻更擅長的還是當王爺。
景楓淺笑著。淡淡地搖了搖頭,也沒打算要將夏櫻的稱呼給改回來。
在軍營時,夏櫻便已經知道春雨不單純。原本還打算好好地調查一番,看看究竟誰才是春雨的主子,究竟誰才打算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說起來,若真有那人,那麼。她的本事可真不算小,畢竟。早在伊尚果和吉爾尼影憑知道景楓的下落之前的好一段日子,春雨便已經埋伏到了夏櫻身邊,若是這般算來,那人比伊尚果更先探得與景楓有關的事,那麼,她背後的勢力可一點不小於伊家……若真要與夏櫻為敵,那麼,夏櫻果真不得不防啊。
“……”春雨咬了咬牙,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琉璃玉裙我很喜歡,有我要的線索,這點,算我夏櫻先謝過了。”淡淡地掃了司徒青憐一眼,夏櫻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我不管你把春雨帶到我面前究竟為何,我都不想管,你們華禇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除非……”夏櫻眼神一冷,帶著一種千軍萬馬的肅殺之意,若是膽小的,準能嚇破膽子,這一點,司徒青憐對夏櫻倒頗為欣賞。
夏櫻冷眼,見司徒青憐臉上的微笑一點不變,還是一樣的和煦,便閉上了眼睛,將那肅殺之氣收了回去,轉而用非常平凡的語氣說說道,“除非……這華褚皇宮裡,有人想要我夏櫻的命。”
百里鳳燁輕嘆了一口氣,狹長而又略帶微紅的鳳目之中染了薄薄的笑意,夏櫻這傢伙,毒素還沒有全清,這才剛一能動,便這般富有生機了。
司徒青憐剛要說些,景楓便用力一甩湖藍色的衣裙,幾步來到夏櫻身邊,冷哼了一聲,“哼!”
若換成旁人,早就跪下了,可是,夏櫻卻楞是沒有一點反應,景楓只好作罷,嘆了一口氣,景楓抬右手,輕輕地執起夏櫻的一縷黑髮,撒在湖藍色錦段上的髮絲,一絲一縷的攤開,像極了水中的浮草……湖水與水草,像是痴纏相交一般,景楓心底一酥,捧著的那抹發突然間像成了熊熊烈火,若他再不放手……那麼,真有可能會被這火燒灰燼的。
瞳孔一睜,景楓嚇了一跳,眉宇立刻皺了起來……
下一刻,夏櫻便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景楓手裡攢了幾根黑髮,剛才,他竟生生將夏櫻的髮絲給找扯了下來。
“阿櫻!”百里鳳燁風也一般地立到夏櫻身後,“怎麼了?”
“我沒事!”夏櫻揉著頭皮,衝百里鳳燁搖了搖頭,投給百里鳳燁一個安心的眼神。
景楓這才算是徹底回過神了,連忙將手鬆開,眼睜睜地瞧著手中的那縷僅有的黑髮在風中一根根地飄走,最後,什麼也不剩,景楓抑制不住的感覺到一種……空洞!心裡面空落落的。
那些髮絲一根根遠離了景楓的視線,這一刻,他彷彿——窺探了,某種……宿命。
不敢讓自己再想下去,景楓看著夏櫻,唇邊蕩起了微笑是司徒青憐從未見過的和熙,春雨心裡一緊,而司徒青憐卻在此刻放低了防備……
景楓是不會有這種笑的,若是他真的表現出了一種名為和熙無害的笑的話,那麼……他心中必有算計!
靖安王爺於景楓……也不過如此而已!
“櫻,抱歉!”景楓乾咳了兩聲,臉上是一付歉疚的表情,“弄疼你了,朕……呃,我不是有意的。”頓了頓。景楓又道,“你沒聽青憐叫你麼?以後,你便是華禇的皇后,你說我華禇內誰敢謀害我堂堂皇后?還有……你怎麼可以說,華禇的事與你無關?以後,莫讓我再聽到此類言語。”
夏櫻與百里鳳燁哪會不知道這不過是客套話,別說皇后了,在這異國他鄉,身邊連一支親衛軍都不沒有,就算是皇后又何?若是自己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那麼……也許他們比起華褚皇宮裡,最普通的答應還要容易傷害。
“皇上!”司徒青憐瞪了景楓一眼,說不出的嬌憨。眼中是滿滿的少女情懷,是鄉野山村中才能出現的單純清澈,“臣妾也有事與皇后說,您都打段青憐好幾次了,還讓不讓說……”
景楓輕聲笑起。將司徒青憐攬到了自己的懷裡,“是朕的錯,是朕的錯!青憐,你且說且說!”
司徒青憐回景楓一笑,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到夏櫻身上,“皇后娘娘。春雨是本宮的人,在此之前,春雨伺候過你。並且,將你所有的行蹤都透過老鷹彙報給我。”
沒等司徒青憐說完,夏櫻便並問道,“你監視我!”
司徒青憐一陣委屈,並沒有立刻辯解。反倒是春雨,連忙開口解釋。“胡說,與皇……與娘娘沒有干係,完全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夠了!”司徒青憐寒下臉,喝止住春雨,繼而復又望向夏櫻,“青憐就知道皇后會這樣以為,或許,皇后心裡還會這樣猜測——她知道我遲早全查出春雨的下落來,所以現在提前坦白,她司徒青憐以為這樣也許還能得到我的一點信任?”
夏櫻面無表情,擦龍淵劍的手卻停了一下,然而,就是這一下,讓司徒青憐淡淡一笑,“想來,青憐是說準了皇后的心裡!”轉眸一笑,司徒青憐在景楓的胸口畫著圈圈地打轉,“陛下,你早才說對不起青憐,如今也不許怪罪臣妾啊!”
景楓不言,卻沒認了司徒青憐的話。
“是的,春雨是青憐的好姐姐,她真心待青憐好,所以,對她的做的一切,青憐都非常感動!”司徒青憐凝住表情,非常鄭重地夏櫻福了個身子,“但是,皇后娘娘,在這裡,青憐還是得說一句,在此之前,青憐真的沒有指示過春雨任何形為,無論皇后信不信,我,司徒青憐說的所有的話,全都問心無愧,若是皇后要責罰,那麼……青憐願替春雨擔了。”
“你明知道我不敢罰你!”夏櫻輕瞟瞟地別過眼睛,“我說了……除非有人想要我的命,否則,別的我都不管,你問心無愧也好,不安天地也罷,那都是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