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領旨。”端木緋乾脆利落地附和了一句,跟著眾人才紛紛地站起身來。
“那咱家就不叨擾四姑娘了,先走了。”小李子又對著端木緋拱了拱手後,這才滿臉笑容地走了。
端木緋特意命綠蘿相送,綠蘿趕忙給小李子塞了紅封,可是小李子哪裡敢收啊,幾乎是落荒而逃了。
見小李子走遠了,端木朝方才鬆了一口氣,原本繃緊的肩膀也鬆弛下來,蹙眉朝端木緋看去,斥道:“緋姐兒,你也太沒分寸了!竟然睡到這個時辰,讓李公公久等了。”
“就是啊。”小賀氏微微蹙眉,附和地斥道,“緋姐兒,你也不小了,都訂了親的人了,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怎麼還不知道個禮數!你要時刻謹記自己姓端木,你一人的疏漏,壞的可是端木家的名聲。”
小賀氏越說越是憤憤,誰不知道這些個閹人一向愛記仇,今日李公公看在自家是首輔府的面子上,對這丫頭客氣了幾分,可是誰知道等過些日子,會不會找機會報復一二?!
長房這兩個丫頭啊,真真是害人精!
端木紜抬眼看著小賀氏,淡淡地反問道:“我怎麼記得那次岑督主親自來,還被二嬸母拒之門外呢?”
端木紜說得是前年岑隱親自送她們姐妹倆回府的事,既然小賀氏要講“禮”,那端木紜就與她論“禮”。
端木緋努力地忍著笑,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端木紜,就差直說姐姐威武了。
小賀氏好像是潑了墨似的,臉色難看極了。
端木朝也很快就想起了這回事,眼神不善地看小賀氏,這兩年他這個媳婦可沒少幹蠢事。
端木朝忍不住訓了一句:“你啊,把你自己和綺姐兒管好,我就謝天謝地了。”
廳堂裡的空氣愈發尷尬,端木紜乾脆就藉口要趕緊幫妹妹收拾行裝,拉著妹妹站起身來。
姐妹倆給端木朝夫婦倆福了福後,就離開了朝暉廳。
然而,她們還沒回到湛清院,端木紜這個大忙人就被一個管事嬤嬤叫走了,只留下端木緋一人繼續往回走去。
她有些糾結地皺了皺小臉,這都巳時過半了,她要不要睡回籠覺呢。
或者,乾脆等她用了午膳後,下午再歇一覺?
想來想去,她最後還是決定做琴去,也不枉難得早起了一回。
她的琴才堪堪完成了七八成,剛在進行大漆推光這道工序。
大漆推光是制琴中相當繁瑣重要的一個環節,前後一共要上二十多遍生漆,每次上完後,都要把琴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晾乾,讓它經歷四季的風霜雨雪。
今天是端木緋第二十二次給琴上漆,她估摸著等下一回生漆幹了,就可以開始打磨並同時上弦調音了。
每次端木緋制琴時,都是一個人在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裡。
碧蟬早就被制琴磨得沒脾氣了,若非親眼看著姑娘一步步地從木材制起,她簡直不敢相信看著簡單的一把琴竟然這麼複雜,簡直比蓋屋子還累!
端木緋一忙起來,就忘了用膳,還是碧蟬和綠蘿三番兩次的提醒,總算把她請了出來。
等涵星來到湛清院的時候,端木緋的午膳才剛吃完。
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涵星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戲謔地笑道:“緋表妹,這都未時過半了,你才用午膳,睡得也太舒服了吧。”也難怪這丫頭不願意跟她去蕙蘭苑上女學。
“涵星表姐,我早就起來了。”端木緋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解道。
“好好好。”涵星敷衍地應了一聲,話鋒一轉,“緋表妹,本宮剛從惠蘭苑出來,打算直接去千雅園,你要不要跟本宮一起去?”
她的東西還沒收拾呢。端木緋先是遲疑,但很快就想到如果她現在跟著涵星走的話,豈不是代表她晚上不用和大哥一起去柳先生那裡上課了?
想到這裡,端木緋心口的那一點遲疑一掃而空,霍地站起身來,笑得又甜又糯又軟,“涵星表姐,我們趕緊走吧。”
於是,涵星的屁股沒坐熱,就被端木緋拉著興沖沖地走了。綠蘿只好先留下,等行李都收拾好了再趕去千雅園。
涵星的馬車不一會兒就自端木府的一側角門駛出,端木緋緊張地挑開窗簾,往後看了一眼,確信端木珩沒追上,總算鬆了一口氣,身子也隨之變得慵懶無骨,依偎在涵星的肩頭。
看著她一副貓兒般沒睡飽的樣子,涵星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抬手在她的鼻尖上颳了一下,取笑道:“本宮今早為了去惠蘭苑上課雞鳴就起來了,也沒困成你這樣。緋表妹,你上輩子是不是貓兒投胎啊?”
端木緋歪著腦袋想了想,她上輩子姓楚,肯定不是貓兒。
因此,她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然後笑嘻嘻地說道:“涵星表姐,你上輩子約莫是隻鳥。”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誰想,涵星居然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對著端木緋眨了眨眼,“可不就是,本宮上輩子肯定是頭鳳凰!”
她是公主,當然是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