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鈺言簡意賅地說完後,就又轉身離去了,優雅而從容。
不少姑娘家都圍了過來,看了會那張殘譜後,沒一會兒,人就陸陸續續地散開了。
在場公子姑娘們有不少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自是通琴棋書畫,可是會彈琴,卻不代表會譜曲,便是有人擅長譜曲的,那也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試彈擬譜。
陶三姑娘凝神看了那張殘譜許久,默默地把它背了下來,然後對著身旁的陶子懷道:“二哥,我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參詳參詳。”
陶三姑娘的眸子裡綻放著明亮的光芒。
今日來報名參加考試的約有四十名姑娘,經過上午的考試後,已經淘汰了不少。
這一次是女學第一次招收學生,名額不多不少,二十名而已,陶三姑娘知道以她的表現想要入學已經十拿九穩了,但是,這還不夠。
她出身寒門,家中以耕讀傳家,父祖輩幾代讀書,直到父親這一代才中了進士。
她不比那些權貴世家的姑娘,她們自出生起,就高高在上,如眾星拱月。
而她,如果不想泯然眾人,如果她想要扳回一城,想要讓三位大家另眼相看,就必須更加出色才行。
陶三姑娘去了隔壁的偏廳,端木珩也與幾個同窗道別,他打算去找那兩個不省心的妹妹。
出了水閣後,端木珩隨意找了兩個丫鬟打聽了一番,就知道端木緋和涵星去了湖對面的暖亭。
端木珩面上不露聲色,心裡卻是失笑:這兩個丫頭倒是會找好地方……也是,說到吃喝玩樂,她們倆一向最投契,也最“用心”了。
端木珩本來以為這對錶姐妹正圍在爐邊吃栗子,可到了那裡,才發現暖亭裡不止是她們倆,還有一個披著一件丁香色百鳥朝鳳刺繡斗篷的陌生姑娘,背對著自己。
“端木四姑娘,是不是你把北郊的那個溫泉莊子要走的?!”那位姑娘氣勢洶洶對著坐在扶欄長椅上的端木緋質問道。
“……”端木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幾步外的章若菱。
章若菱沒給端木緋說話的機會,繼續道:“端木四姑娘,就算我父親一開始有錯,害姑娘摔了一跤,他也是無意,姑娘你先攛掇我的父母義絕,現在還仗勢欺人,強買走了我家的莊子,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章若菱越說越是激動,義憤填膺。
京郊的溫泉莊子是公中的產業,祖母從前就跟她說過,以後給她當嫁妝的,現在偏偏被“買”走了。
雖然她不知道家裡為什麼會突然賣莊子,但是章家又不缺銀子,肯定是端木緋仗勢欺人之故!
嫡母與父親義絕,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到現在,各種流言還未平息,以致她這一個月根本就不敢、也不能不出門……
甚至於,只要她留在京城一天,這種非議怕是就不會停止。
她已經認了,只想著等父親養好身子後就回淮北去,卻沒想到父親與她一退再退,這個端木緋還不肯罷休,連她的嫁妝也要奪走!
端木緋眼角一抽,難免心生一種有其父必有其女的感慨。
她耐著性子道:“章姑娘,章家長輩皆在京中,姑娘若是有什麼疑問,自當去問問自家長輩,而不是來找我這個外人。”
涵星不悅地對著一旁的宮女從珍嬌聲道:“本宮和表妹在這裡吃栗子呢,別讓阿貓阿狗的都靠過來,壞了本宮的胃口。”
從珍最瞭解自家主子的脾性,知道她已經在爆發的邊緣,急忙上前了兩步,擋在了端木緋與章若菱之間,對著章若菱伸手做請狀,“章姑娘,請。莫要為難奴婢了。”
章若菱眉心緊蹙,昂首看著從珍,不肯離開,咄咄逼人地又道:“端木四姑娘,今日姑娘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是不會走的……”
涵星皺了皺眉,越發不悅。
這還是世家女呢,與那等撒潑的市井無賴有何異?!自家事不在自家解決,非要揪著一個外人不放,簡直莫名其妙!
“二姐姐!”
這時,一個清亮如鶯歌的女音自端木珩身後傳來,端木珩還來不及轉身,就見一個披著雪青色鑲兔毛斗篷的少女不疾不徐地從他身旁走過,徑直走向了前方的暖亭。
十四歲的少女長著一張玉雪可愛的面龐,白皙細膩的肌膚在冬日的陽光下泛著如玉的光澤,身姿優雅,氣質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