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蠍接過那幅畫像,將畫像平鋪在岑隱手邊的如意小方几。
岑隱和慕炎都對著那畫像掃了一眼,宣紙上畫著一個相貌平凡的方臉男子,頭髮在頭頂束了最簡單的髮髻,人中留著短鬚。
這種人就是那種丟在人群中立刻會被淹沒的普通人,看一眼,也不會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岑隱和慕炎都可以確定此人不是王清勵。
岑隱右手成拳,在方几上隨意叩動了兩下,淡淡地吩咐道:“依著畫像去找人,把被買通的城門守衛帶回來審審。還有,把王清勵也找來問話。”
“是,督主。”王百戶鄭重地應道。他聽岑隱說的是“問話”,就知道岑隱沒打算為難王清勵,只是想從他那邊尋些線索,看看這幕後之人怎麼會盯上王家的莊子。
岑隱抿了抿薄唇,正要去端茶,眼角的餘光就瞟到慕炎又要去抓魚食,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夠了沒,是想撐死這些金魚嗎?
慕炎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喂這些金魚吃了不少魚食,只好灰溜溜地把抓起的魚食放回了匣子裡。他也就是看這缸金魚想起了端木緋養的那缸魚,一不小心就多餵了一些。
不過這缸金魚看著模樣不錯,要不他也去弄幾尾,給蓁蓁的魚缸再添幾尾魚?
王百戶恰好把方才岑隱與慕炎之間那微妙的眼神交換看在眼裡,聯想之前在東廠聽到的某些傳聞,對這兩人到底關係如何是愈發沒底了。
算了,反正他們只要聽督主的吩咐就是了!王百戶在心裡對自己說。
岑隱沉吟了一下,又道:“可有審出這夥南懷餘孽在懷州的同夥現在如何?”
王百戶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差點忘了一件事,額頭滲出些許冷汗,忙回道:“回督主,這夥南懷餘孽現在是由原南懷王室的大公主蘇娜做主,蘇娜是以南懷王室的名義將這些不服大盛的懷人集結在一起,並策劃了這次來京城營救歷熙寧的行動。”
“不過,這批南懷人來大盛已經好幾個月,對於現在的情況知道得也不多。”
王百戶心中忐忑,頭伏得更低了,不敢再看岑隱。
岑隱挑了挑眉,想著慕炎在懷州也待了一段時日,就問道:“你對這個大公主蘇娜可有了解?”
“蘇娜?”慕炎用一方帕子慢慢地擦拭著指尖,一頭霧水,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
落風一看公子這副這樣,就知道他怕是早把那什麼蘇娜忘得一乾二淨,清了清嗓子,提醒了一句:“公子,就是那位隨南懷使臣一起來營帳議和的南懷大公主……”
慕炎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回想著在南懷都城發生的事,好一會兒,腦海中終於模模糊糊地浮現了一道身影,恍然大悟道:“對了,原來是‘她’啊!”
想起蘇娜是誰後,關於她的記憶就洶湧地在心頭湧現,慕炎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岑隱的眉頭挑得更高了,從慕炎和落風的這兩句話中聽出幾分意味深長。
慕炎清了清嗓子,神色間露出些欲言又止。
岑隱罕少看到慕炎這副樣子,揮手就把王百戶打發了。
王百戶一顆心不上不下地吊著,對自己說,既然督主沒問罪自己,那自己應該沒事吧。接下來的差事,他得好好辦,將功折罪才行!
王百戶匆匆退了出去,走下臺階後,才敢以袖口擦擦額角的汗。
見屋子裡沒外人,慕炎這才把關於蘇娜的事一一說了,包括她曾經自薦枕蓆,包括她聖火教聖女的身份……也包括那日祈福儀式上發生的事。
說話間,慕炎的眼角抽了抽,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把臉往岑隱的方向湊了一尺,十分鄭重地盯著岑隱道:“大哥,關於蘇娜的事,你可千萬千萬別告訴姐姐,不然我的考察期又要延長了!”
“大哥,你可千萬千萬不能說啊!”
慕炎不放心地再三叮囑著岑隱,生怕岑隱嘴不牢靠,告訴端木紜。要是端木紜對他產生什麼誤解,以為他對蓁蓁有二心,那麼他和蓁蓁的婚期可就不知道要延到什麼時候了……
慕炎越想越怕,可憐巴巴地盯著岑隱,就想一隻可憐的小奶狗。
“……”岑隱懶得理會慕炎,理著思緒。
這個蘇娜是原南懷王室,又曾經是聖火教的聖女,還能參與國事……發生了這麼多事,讓她從高處摔至塵埃,可想而知,他對慕炎以及大盛肯定是心懷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