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內侍悄悄地去看身旁的小蠍,卻見小蠍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心裡暗暗嘆道他果然不如小蠍公公見慣了大場面,難怪能成為督主的親信。
那小內侍挺直腰板,板起臉,連忙也做出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做派,不近不遠地跟在岑隱和慕炎的後方。
詔獄的鐵門在那粗糙的吱嘎聲中再次被開啟,微風迎面拂來,帶來草木特有的清香,與詔獄內那陰冷腥臭的味道,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方臉小將已經離開了,守在外面的是一個身形幹練的錦衣衛千戶。
何千戶見岑隱出來,立刻就上前稟道“督主,一個時辰前,江德深從廣聚酒樓的二樓摔了下來,當場就不好了。剛剛江家掛起了白幡。”
掛起白幡意味著家裡要辦喪事。
慕炎和岑隱彼此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意外。
江德深死得未免有些突然。
“真死了?”慕炎搖了搖手裡的摺扇,隨口問了一句。
沒等何千戶答話,慕炎又道“去江家看看人是不是真死了。”
何千戶沒立刻答應,而是先看了一眼岑隱的臉色,見岑隱微微點頭,這才抱拳領了命。
何千戶匆匆離去。
慕炎望著何千戶遠去的背影,把手裡的摺扇靈活地轉了兩圈,笑吟吟地說道“人要是真死了,倒是有趣。”
跟著,慕炎就轉了話題,他再次搭上岑隱的肩膀招呼道“走走走,不說這些掃興的人了,我們喝酒去!”
守在詔獄外的東廠番子自然也看到了,同樣是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這兩人勾肩搭背地走遠了。
這個攝政王的臉皮真是太厚了!
這一日,這個念頭在東廠上下的腦子裡迴旋不去。
至於外頭那些觀望著的朝臣更驚,他們本來還在糾結著岑隱和慕炎的關係到底崩沒崩,就看到兩人一起去了雲庭酒樓。
這兩位祖宗一起去喝酒的訊息不消半天就在文武百官間傳遍了。
這下可好了,這些大臣們也都不糾結了,就像端木首輔說得那樣,都好好幹活吧。
但是,緊接著,就又有兩個訊息連著傳來,引得整個朝堂的官員們都懵了。
第一樁是慕祐景竟然沒死,還遠赴數千裡之外的懷州,成了南懷偽王蘇娜的王夫,還要與蘇娜一起討伐大盛。
第二樁是慕祐景的外祖父江德深死了。
本來慕祐景都被皇室除名,還被流放了,江德深在朝堂上也不可能再有所作為了,也沒人去在乎他這個人了,誰想到他死得那麼突然。
這兩件事都與“慕祐景”有關,讓人不得不聯想起這兩件事之間的關聯。
據說死在流放路上的慕祐景竟然沒有死,那就代表著有一股力量營救了他,而且還給他打了掩護,讓他得以遠赴懷州,會這麼盡心盡力為慕祐景籌謀付出的人,除了他的外祖父江德深外,實在讓人想不出更有可能的人選。
那麼,現在江德深死了,會不會……
在各式各樣的揣測中,眾人便看到錦衣衛有了動作。
一隊錦衣衛從北鎮撫司出發,氣勢洶洶地趕去了江府,他們不僅帶去了仵作,還把江府團團地圍了起來,密不透風。
一炷香後,何千戶就從江府又出來了,親自跑了一趟城南的雲庭酒樓。
此刻是正午,酒樓裡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何千戶的出現讓酒樓中的聲音瞬間彷彿都被吸走似的,大堂陷入一片死寂,一個個都生怕錦衣衛是來拿人的。
何千戶對於旁人的目光全不在意,徑直來到了二樓的一間雅座外,就聽慕炎笑吟吟的聲音自雅座內傳來“這酒不錯,我吃著比葡萄酒更配這烤鹿肉!”
慕炎和岑隱就坐在窗邊,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擺著七八個菜,最醒目的是一條烤得金黃焦香的鹿腿,肉香四溢。
小蠍也在雅座中,動作嫻熟地給二人切鹿肉。
酒過三巡,酒意正酣,兩人看著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