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端木憲微微張嘴,欲言又止地叫了一聲:“岑督主。”
岑隱從茶盅裡抬起頭來,朝端木憲看來,挑了挑眉。
“……”端木憲想與岑隱說說大孫女端木紜,可是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有些事一旦說破了,那可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端木憲終究還是把心頭的千言萬語咽回了肚子裡,對著岑隱揖了揖手,“下官先告退了。”
端木憲也沒等岑隱反應,就轉過了身,與遊君集一起離開了。
岑隱眯了眯那雙狹長的眼眸,看著端木憲的背影。
端木憲隱約也能感覺到岑隱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對遊君集道:“老遊,中午我請你去雲騰酒樓喝酒怎麼樣?”
端木憲在心裡暗暗地嘆氣:反正紜姐兒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愁出結果的,還是先想想閩州的事吧。
閩州是大事,得趕緊定了策案出來,才能進行下一步。
他對閩州不熟,閩州的事不僅要找袁惟剛,還得找李廷攸問問才行。端木憲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思量著,越想越覺得時間太少,要做的事太多。
外面正下著雪,從昨晚開始,雪越下越大,在屋簷上、地面上積下了厚厚的積雪,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
雪連著下了三天,端木憲也連著忙了三天。
為了閩州的事,端木憲查了閩州近五年的賦稅、海貿、戰爭、民情等等情況,又吸取了袁惟剛的提議,用了足足三天,才寫出了一份完整的策案。
而在端木憲為了在閩州忙碌的時候,外面為了閩州的這件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不僅是京中的那些達官顯貴、文人墨士,連那些普通百姓都在討論這件事,有人斥端木憲死要銀子;有人說端木憲定是居心不軌;有人嘲諷地說,按照端木憲這法子以後是不是連官府審案子都要收銀子……
當端木憲“閉完關”出來時,自然也從長隨那裡聽聞了這些閒言碎語,本來,端木憲對這些議論滿不在意,卻沒想到大皇子竟然親自出面替自己反駁。
端木憲急了,當下就急急地吩咐人以賀氏抱恙的名義把大皇子和四公主一起叫出了宮。
端木憲略顯煩躁地來回在書房裡走動著,不時長嘆一口氣。
大皇子在南境歷練了兩年多,人是比以前穩重了不少,但終究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經歷的事太少,所以沉不住氣啊!
端木憲怔怔地望著窗外飄飄揚揚的雪花,心情如這雪花般紛亂。
半個多時辰後,慕祐顯和涵星就一起來了。
“外祖父。”
兩人笑吟吟地給端木憲請了安。
端木憲看著這一雙外孫,心裡感慨:比起什麼二皇子、三皇子、三公主他們,自己這雙外孫的人品那是沒話說。然而,在皇宮那種地方,論的可不是誰人品好,朝堂上更是錯綜複雜。
“涵星,你去和你緋表妹玩吧。我有話和你大皇兄說。”端木憲隨口就打發了涵星。
“好好好。”涵星笑得更開心了。
她在宮裡悶了好幾天了,早想出來玩了,這一次倒是沾了大皇兄的光了。
涵星美滋滋地走了。
端木憲又吩咐大丫鬟去外頭守著,只留了慕祐顯在書房裡說話。
慕祐顯在窗邊坐了下來。
“大皇子殿下,您這次行事有點毛躁了。”端木憲嘆道,心裡在擔憂之餘,又覺得妥帖。大皇子畢竟是為了自己才會如此衝動。
只不過……
端木憲皺了皺眉,眸色幽深。
他也知道承恩公府把大皇子從南境弄回京來的用意,他們就是要讓大皇子成為一個靶子,讓他當出頭鳥。現在大皇子替自己出頭,倒是正如了承恩公他們的意,稱了這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