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蘭舟說到“一步步”來時,語氣意味深長。
涵星的眼睛越來越亮,從端木緋那邊又跑到了季蘭舟身旁,看著這位表嫂的眼神一下子親切了不少。原來表嫂與她也是同道中人啊,失敬失敬!
姑嫂倆說著說著,話題就跑偏了,從封預之說到衣裳首飾,又說到花園裡的月季、菊花,再說到小八哥和小狐狸……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陣陣說笑聲從視窗飄出,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端木府乃至整個京城都點起了明燈,星星點點,猶如地上的繁星與天上的漫天星辰交相呼應。
城東的封府也同樣點起了一盞盞燈火。
“爺。”江氏親自給封預之斟了杯水酒,又把酒杯送到他手中,小意殷勤,柔情脈脈,“妾身聽質哥兒說,現在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爺,長公主殿下會退步嗎?”
封預之仰首飲了半杯酒水,隨意地把玩著小巧的酒杯,晚風一吹,燈罩中的燭火跳躍不已,火光映得封預之的臉上明明暗暗,高深莫測。
“她不退,也得退。”封預之自信地說道。
他這是陽謀,由不得安平不接招。
封預之一口氣飲完杯中剩餘的酒水,隨手把酒杯放在了手邊的如意小方几上,硬聲道:“安平就算不考慮她自己的名聲,總該考慮阿炎的名聲吧?!”
要是封炎真的跟著安平姓慕,那麼拋棄親父,背祖忘宗的罪名就要落在封炎的頭上了!
安平為人一向意氣用事,只圖一時的痛快,可是封炎為了自己的將來,也必不會同意的。
“爺,要不要妾身回孃家與父親說一聲,好推波助瀾一下?”江氏一邊說,一邊拿起白瓷酒壺又幫他把酒杯斟滿,“嘩嘩”的斟酒聲迴響在屋子裡。
“暫時不必了,現在一切順利,過猶不及。”封預之聽江氏這麼說,覺得妥帖極了,心道:還是江氏心裡有他,處處為他考慮。
“過兩天,我會再放出些訊息,示示弱,自有那些自命清高的人會‘替’我跑腿。”封預之唇角微翹,志得意滿。
“還是爺深思熟慮!”江氏一臉崇敬地看著封預之,眼波中的柔情蜜意毫不掩飾。
封預之慢慢地喝著水酒,眸色越來越深邃,沉聲道:“我們封家既靠不上大皇子,也靠不上四皇子,如今也唯有緊緊跟著三皇子才能有一條出路了。”
“他們都以為三皇子殿下已經不行了,哼,他們就等著後悔吧!”
封預之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變得意氣風發起來,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江氏優雅地撫了撫衣袖,含笑道:“哎,也不過是龍困淺灘遭蝦戲罷了。小人得志也就是一時半會的事,終究要看誰笑到最後。”
可不就是小人得志!封預之覺得江氏真是句句說到了他心坎裡,想起了昨日的一幕幕,眸子裡變幻莫測。
昨天安平和端木緋一行人離開後,封預之就從封太夫人那裡聽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對於端木緋這個未來的兒媳愈發不喜。
“哎,那位端木四姑娘啊,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封預之冷哼著搖了搖頭,當他的目光看向江氏時,又變得柔情四溢起來,“柳兒,等日後端木四姑娘進了門,你再好好給她立立規矩就是。”
說來說去,這次的事全都是端木緋惹出來的,若非是她囂張跋扈,又善妒,跑去找安平告狀,又怎麼會導致安平非要在這個時候和離!
古語說,妻不賢禍三代。這種沒規沒矩、目無尊長的丫頭娶進門,必須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封預之溫柔的撫上她的素手,對著她微微一笑。
封預之雖然沒有把話說明,但是語外之音昭然若揭,聰慧如江氏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素來只有婆婆能對兒媳立規矩,封預之這麼說的用意,也是在暗示江氏,等他與安平和離後就把她扶正。
“爺……”江氏微咬下唇,羞怯而又感動地看著封預之,臉頰上泛起如桃花般的紅暈。她保養得到,三十出頭的人看著卻像是二十七八歲般,風姿綽約,楚楚動人。
封預之只覺得心口一片火熱,把江氏纖細的身形攬在了懷中,江氏柔順地依偎在他身上……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跟著是丫鬟請示的聲音:“大老爺?”
自打昨日的事後,封太夫人就吩咐下去,以後府裡的下人不用再喚封預之什麼駙馬爺了。
“進來吧。”封預之淡淡道,江氏也從封預之的懷中起身,坐到了旁邊的圈椅上。
青衣丫鬟隨即就打簾進來了,給封預之遞上了一封信,“大老爺,這是方才紀三老爺派人遞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