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過最擁擠的路段後,又開始一點點地加快了速度,把衛國公府遠遠地拋在了後方。
岑隱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提醒皇帝道:“皇上,衛國公想要女兒成為‘天命鳳女’,總得拿出些誠意來。”
皇帝若有所思地把手裡的扇柄在掌心敲了好幾下,動了動眉梢,遲疑道:“耿海這個老狐狸,恐怕朕不許以太子妃,他不會退讓這步……”
可他要是真的應下了,以耿海的性子必然會弄得人盡皆知,自己是天子金口玉言,總不會以後再反悔吧!
“皇上,誰說‘天命鳳女’就是太子妃呢?”岑隱絕美的臉龐上笑容更深了,“照理說,唯有皇后娘娘才是‘鳳’。”
皇帝眯了眯眼,從岑隱簡簡單單的寥寥數語中品出幾分深意來。阿隱的意思難道是讓自己……
彷彿在驗證皇帝心裡的猜測,問道:“皇上覺得耿五姑娘如何?”
皇帝的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現起耿聽蓮那張精緻的面龐,十六歲的姑娘家已經長成,如她的名字般,濯清漣而不妖,清麗動人。
皇帝心口一熱。
阿隱說得不錯,自己完全可以以“天命鳳女”為條件讓耿海以為自己許的是太子妃,同意放權。
待事成後,自己就納了耿聽蓮,許以繼後之位。
所謂繼後,當然是要將來皇后有個萬一,才能扶正。
如此,也不算自己食言,便是耿海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皇帝的臉上又有了些許笑意。他這也是以牙還牙,這一切都是耿海咎由自取!
皇帝思來想去,壓在心頭好些天的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
皇帝的馬車繼續往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切就等年後了……
皇帝隨意地再次掀開馬車一邊的窗簾看了看外面。
夕陽落得更低了,還剩下大半個腦袋露在西邊的天空中,把天空映得一片赤紅,配上街上掛的那些大紅燈籠、大紅春聯,讓人非但不覺得黃昏清冷,反而有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明天就是除夕了。
皇帝看著那形狀各異的大紅燈籠,被挑起了幾分興致,正想要不要買幾個燈籠回宮,就見那個燈籠鋪子裡走出一個眼熟的小姑娘。
皇帝的目光在那個手提紅色南瓜燈籠的小姑娘身上停頓了一瞬,脫口道:“這不是端木憲的寶貝孫女嗎?”
岑隱順著皇帝的目光也朝街對面的燈籠鋪子望去,端木緋的左手邊還有一道披著真紅繡牡丹斗篷的少女,少女比端木緋高出了大半個頭,步履看來比尋常姑娘家矯健許多。
岑隱目光一凝,一下子就認出了這道背影的主人,那雙狹長幽深的眸子裡似乎是泛起了一絲漣漪,但隨即又沉澱了下來。
剛從鋪子裡出來的端木緋見右前方的一輛馬車看著有些眼熟,便多看了一眼,正好與馬車裡的岑隱四目相對。
岑督主!
端木緋抿唇笑了,笑得十分可愛,還抬手對著岑隱揮了揮手。
皇帝自然是看到了,還以為端木緋是在對著自己揮手,嘴角微揚,隨口笑道:“這個小丫頭不僅眼尖,還機靈得很。”
“皇上說的是。”
說話間,馬車已經從姐妹倆身旁飛馳過去,在前面的分岔路口向右轉去……
端木紜感覺到妹妹沒跟上來,停下腳步,轉頭朝妹妹看去,疑惑地挑了挑眉。
端木緋指了指那輛正要轉彎的華蓋馬車,笑道:“姐姐,我剛才看到岑督主了。”
端木紜順著妹妹指的方向望去,也笑了,靜靜地在原地看著馬車很快拐過了彎,沒幾息功夫,就不見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