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清坐在車裡,望著博物館旁最後一線金燦落下。
淺琥珀色眼中浮現出幾分安寧。
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刻,哪怕她不在身邊。
但她的氣息就在周圍,空氣似的裹著他。
還有她的圍巾,她親手給自己準備的茶,給自己點開的暖氣。
從未得到過偏愛的野木,只需給予幾滴露水,它也能自己長好。
他喝下晾涼熱茶,正想給岑讓川發條簡訊,問她怎麼還不出來,眼角餘光望見褪色大門似是開了條縫。
她從門內踏出,冷風裹挾蘆花拂過她的發,面容模糊不清。
銀清無法抑制再次想起從前。
多少次,他望著她向自己這麼走來,每次都只是路過。
可這次,她抬起頭,理了理頭發也朝他看來。
本來銀清不想下車,太冷。
可是忍不住,鬼使神差的就這麼下來了。
“冷不冷?”他站在原地問。
“冷啊。”岑讓川笑笑,緩步走過來。
銀清冷哼,朝她伸手。
這人兩三步上來,一隻手握住他,擁上來後另一隻卻往他脖子上貼。
“冷!”銀清不滿,嘴上嫌棄,卻想著把圍巾摘下來給她。
剛動作,他倏然聞到一股淺淡的薰香。
引魂香?
這地方怎麼會有引魂香?
岑讓川也鮮少這麼主動,她遇到什麼了?
銀清不動聲色:“你身上怎麼有別的味道?”
“裡邊有薰香,我閑著沒事點了聞聞。”她避重就輕,埋在他肩膀上猛吸一口,“銀清,你好香,暖和和的。”
“……抱一次五百塊。”臭流氓,銀清心中罵道,回抱住她,“走吧,上車回去。你進去太久,落日我都一個人看完了。”
聽出他語氣裡的抱怨,岑讓川親他耳垂,邊親邊說:“沒事,明天後天再陪你來。”
“我現在可不是閑散人員,我有工作,要上班,哪有時間陪你風花雪月。”他語氣頗為驕矜,“你要見我,得預約。”
“現在跟你預約。”
“掛號費五十。”
“你要這樣,我得跟你算算腰肌勞損的價格了。”
兩人打著嘴仗上車。
迎著天邊指引繁星迴宅。
車輪碾過水泥路。
塵土揚起。
博物館瓦片墜落,一縷黑煙升起,越燃越旺。
等到被人發現時,它已燒得只剩下框架。
重歸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