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不明白……”陸恆道“就算‘羊頭鬼’的確是名祭司,又怎麼能判斷他與惡魔有聯絡?”
趙浣道:“陸公子,想想看,甜水村第一個受害者是什麼職業?”
“嗯……牧民”
“沒錯,牧民不是獵人,不會把野獸帶回家裡,那樣會嚇壞家畜。所以我當時推斷那惡魔一定有個人畜無害的外形。虎狼谷發生的事情也證實了這一點:無論它再厲害也不可能僅憑自己便將谷中的猛獸捕獵乾淨。除非……”
陸恆沉吟道“”“除非它看起來像個完美的獵物,一隻待宰的……”
“是的,陸公子。”趙浣的雙眼在黑夜中灼灼放光:“待宰的羔羊。”
陸恆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所以咱們要從‘羊頭鬼’找起!
但都蘭縣這麼大,你總不會要我挨家挨戶去搜吧?我實在是受夠這種差事了。”
他想起在成都牛王廟的經歷,不禁眉頭一皺。
“當然不會。”趙浣擺了擺手“我知道該去哪兒找他。因為我恰好知道一個以‘羊’為圖騰的民族,他們的名字叫做‘羌’。”
陸恆一愣:“‘羌笛何須怨楊柳’的那個羌族?”
“就是他們。”趙浣點點頭,“羌人素來以羊為圖騰。在行男子成年禮時,頸上要懸掛羊毛線,以示與羊合為一體。若有人去世,家人要在喪禮中為其宰殺一隻羊,以接引靈魂昇天。
他們還以羊髀為卜、羊骨為器、羊皮為衣、羊毛為氈、羊肉為食。可以說一生都與羊分不開。
對於‘羊頭鬼’這樣戴著他們圖騰殺人的傢伙不會任何情報都沒有,或許……他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也說不定……”
陸恆微笑:“事不宜遲,走吧。”
月在中天,都蘭這座偏僻的小縣城早睡著了。月光讓一切都變得不真實,黑通通的窗戶彷彿一雙雙眼睛,監視著馬背上的兩人。
趙浣帶著陸恆七拐八拐來到一個小廣場上。四處都是黑的,唯有這裡亮著。
因為地上的一堆篝火。
火堆旁,一名漢子似睡非睡,口中不停重複著旁人無法理解詞語。
趙浣向陸恆點點頭,跳下馬來,對那人施禮道:“勞駕,我們兩人想參加尊貴的大典禮。”
那人恍若未聞,口中兀自囈語。趙浣從腰間摸出兩塊打磨得很精緻的羊骨,投進火中,只見那火苗轟的一聲竄起老高,火勢猛烈異常,隱約出現一對羊角的形狀。
火堆旁的漢子眼中流露出興奮的神采,在火堆中挑出根乾柴,在地上點了點。暗巷中忽然走出幾個人,二話不說便將趙浣和路恆的手綁住。
趙浣大驚,失聲道:“你們什麼意思……”
幾人像是不懂漢話,直勾勾的盯著她。
這時她卻看見陸恆朝自己微微一笑,心中便忽的不怕了。
說來也奇怪,這個男人不用開口,只是站在身旁就足以讓自己心安。
一隻密不透風的麻袋罩在了頭上。
趙浣感覺自己一路向下,空氣越來越潮溼。過了許久,頭套被人猛地一摘,強烈的火光灼傷著眼底,但四周頓時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極大的地下溶洞,火把將其照如白晝。上千人匍匐在地,對著一人跪拜。
那人頭上戴著一張活靈活現的羊頭面具,手中拿兩把小刀。
趙浣忍不住驚呼道:“羊頭鬼!”
她這一聲在安靜的山洞裡格外響亮,那些跪拜之人齊刷刷轉過頭來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