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四日,鵠鳴山下的城鎮村莊正式派人向靈應教遞了帖子,因著兩地相隔不遠,當地又沒有什麼名門大派,多年下來,倒也歸入了靈應的管轄。
五日清晨,太清的轎輦送了唐芒回來。轎是當朝太后御賜的轎,絳色轎身雕龍畫蛟,明黃流蘇垂飾,車上下來的少女粉衣玉簪,面色冷淡,清貴非凡。
“芒兒師妹這趟親,走得不錯。”程阮莞爾一笑,一襲水綠裙衫在人群中最是顯眼,烏髮高束,垂下的髮絲微動,目若秋水,腰間的青霜劍襯得她身形筆直。
唐芒簡單謝了一句,走到雲昭身邊挽著她,淺淺笑了聲,“小昭,走吧。”
雲昭與唐芒幾日沒見,又有許多事情要告訴她,便隨著她往回走。
“唐芒,下午就要去鵠鳴山了,你回來的晚,要不要先回去準備準備?”
“對了,唐師伯與重乾掌教身體都還好吧?”
“唐芒,你今日怎麼穿上這麼高領的裙子了,蜀郡那邊時興起這樣的款式了麼?”雲昭嘰嘰喳喳了一路,半晌不見唐芒答應,有些奇怪,轉頭盯著她。
“唐芒?”
後者轉過臉來,眼神清明,臉上掛著與往常一般無二的笑,甚至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小昭,什麼事?”
……
午飯一過,瑛豐真人與幾個將要去歷練的弟子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又遣各人回山準備。雲昭回去帶上了九黎索和小九,想要去桃源那邊同他告別時,發現師父早已不在觀裡。
“師父昨日叮囑了我一些注意事項,後來便說自己要出門一趟辦些事,具體什麼事,師父並沒有說。”薛無至幫她理了理跑亂的頭髮,耐心得說道。
雲昭“嘁”了一聲,小聲嘟囔,“師父還是更疼你些。”
少年忍俊不禁,笑容如春日融雪,他也並沒有解釋“師父是叮囑自己照顧好她”的事。
半個時辰後,十位弟子齊聚在靈應山門前,瑛豐將此次下山的事宜全權交給了薛無至與程阮,兩人懼是入教早的,薛無至的為人叫各位長老也算放心。
從靈應山去鵠鳴山不過半日,還未到地方,便有夾道相迎的官府隊伍,百姓圍在兩側大概不知車隊裡是什麼人,所以都是惶恐跪著,偶有些年紀小的娃娃好奇抬頭張望。
有個小孩被按著頭哇哇大哭起來,薛無至看著不忍,翻身下馬將小孩兒與婦人扶起來,領頭的縣官搖搖晃晃的趕過來,一張臉笑成了花,“敢問是不是靈應教來的小道長?”
雲昭見珩一行人也從車上下來了,見這陣仗也有些不解。
“這些百姓跪著……”雲昭心直口快些,“是有什麼朝廷大官要來麼?”
那縣官腦子裡略一思索,轉而眯眼笑著連連點頭,“道長說的不錯,靈應大教為國解憂,為民解困,可不就是朝廷要官麼!”
來的都不是什麼不知事的小孩子,這縣官一句話點醒了眾人。
只除了面帶驕傲的程阮那幾人……雲昭他們幾個看著膘肥體壯的官兵,又看看面色驚惶的百姓們,心裡都有點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縣官原本打算是將幾個弟子好好安置在自己府中招待的,但薛無至婉謝過,說明眾弟子是帶著歷練來的,不宜安逸,第一晚便打算宿在妖怪最近一次出沒的住戶家中。
縣官自然是一番誇獎吹捧,後又叮囑了那位住戶好生招待。
好在那住戶是位鄉紳,家中房屋多,男女分開兩兩一住,也不算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