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枕鯤心中大驚,可那些絲線俱都不受控制得扎進了藤根深處,一股腦的纏在了妖丹身上。
千年大妖的內丹豈有這麼好得?
岐山藤妖耗盡了氣力,此時完全無法顧及地底下的場景,想要撤手也被法陣和九尾狐纏著不讓……但它盤踞岐山那麼些年,總還有些殺伐決斷的心氣兒在。
崖上的雨幕裡傳來藤妖聲嘶力竭的怒吼,藤室中成千上萬的悽慘怪叫將見珩耳朵震得失了聰,他挪著身體靠在牆邊,用力的拍著耳朵,可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妖丹將源源不斷的妖力強硬地灌進了“絲線”裡,那些“絲線”是枕鯤本體蠱珠幻化出來的口器,本是準備用來緩慢吸收消化這顆妖丹的。誰知那藤妖抱著背水一戰的決心在,此刻竟打算掌握主動權,以靈氣倒灌令他爆體而亡。
見珩捂著耳朵晃了晃腦袋,眼前的情形好像一出默劇。
青衣的男人噴出一口鮮血,竭力抬起手撕扯起身上的“絲線”來,這無異於自殘的行為,將他一身青衣血染得烏黑。
枕鯤不過二三百年的小夢蠱,藤妖上千年的妖力灌進來,將他自身的內丹都幾乎震碎,連本體蠱珠的海藍色表面,都出現了一絲絲裂痕。
他心裡不甘極了,前半生被強過自己的族類當條狗命令,中間又被黃衣恐嚇,後半生還要依附於幾個蠢貨束手束腳,一生沒得解脫。
真的不甘極了。
“你放開他!你放開他!”耳邊有男孩兒尖銳急促的聲音響起。
他轉過頭,垂眼看著那聲音的來源,是王見珩——他平日裡最看不上的窩囊胖子。
胖子有多窩囊呢?別人打他他也一言不發受著,罵他吧他也不還口,別人才罵完他。隨便支使一聲兒他又顛顛兒跑去了,跟條狗差不多窩囊。
跟未出族群的自己一樣窩囊。
他常常覺得這胖子吧,賴活著還不如死了。
見珩耳朵裡被血漬堵住了,啥也聽不到。但他看到枕鯤公子被那藤妖吸盡了氣力,突然就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撲了上去,抱在最粗的一根妖藤上,拼命去扒那妖藤,又咬又掐。
枕鯤看著他憋紅了的臉,只覺得礙事,這四年來憋屈的悶氣一股腦兒的發了出來,陰著眼啐了一口,“滾開!”
見珩恰好被那藤妖重重甩開,他被拍到石壁上,渾身肉多疼的就更加倍。他抬眼剛好看到枕鯤朝自己說著什麼,以為他在道謝。
“不用謝!你剛剛也救了我!!”
胖墩心中豪氣頓生,手邊兒摸到一塊硬邦邦的木頭,就抱著“啊啊”的衝過去使勁兒砸著妖藤。
說來也怪,這木頭又硬又重,傾盡全力一下子砸出去,木屑都沒飛一片兒,那妖藤卻觸電一般縮了縮。
見珩覺得有戲,兩隻手抓著木頭毫無章法的往下砸,其實他自己也害怕,後脖子的汗毛都立成針了,只顧嘴裡大喊著給自己打氣。
“你師父教你的本事你啥也沒學會嗎?”枕鯤皺著眉,嗓音乾啞,五臟六腑都被那藤妖的妖力蒸乾了。
胖墩當然回答不了他。
他眉越皺越緊,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四散微弱的青光重新聚起,用盡了最後一絲力量護住發裂的蠱珠不讓它崩碎。
算了,能賴就賴著吧。
另一頭雲昭和唐芒撞了個迎面,兩個人撲倒在地上,叫後面追來的妖藤得了機會。那藤妖恨極,萬千藤條一卷而上,將兩人死死捆住摔向兩邊石壁,雲昭被拍得吐了口血,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全身骨架似乎要散開。
她感到右邊手腕痛得抬不起來,低頭一看,腫得像個包子。
“唐芒!”她朝另一邊花容失色的唐芒大喊道:“九黎索!”
唐芒被這樣一拽,大腿又汩汩流起血來,臉色慘白得將九黎索團成一團,傾盡全力仍了過去。
九黎索於半空中化成伏獸金鈴纏回雲昭左腕上,雲昭握緊,將左手拽住藤條死死纏了兩圈,竭力一搏。
“山陰之精,聽我號令……”
腕上鈴音大作,她還未來得及唸完,被那藤妖卷著重重拍向地上,九黎索金光消散。
與雲昭境遇相同的是見珩,他拿著一塊兒又重又沉的木頭拼命砸向藤幹,藤幹似乎還吃痛了,分神出來捲住胖墩扔出十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