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娘子在這裡“搶親”這麼長時間,遇上了那麼多人,連“迎親隊伍”都發展了這麼長,但從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們總是說是她不守閨訓,說是她胡攪蠻纏,說她故意勾引表哥,想賴在吳家不走,說她害吳家家宅不寧,說她對不起外祖舅舅養育之恩……
而吳文虹不過是可憐她,不過是關照表妹,就哪怕有幾分心喜,那也是人之常情。你誤會了就是你自作多情,哪能怪他?
何況男人嘛,哪怕對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口花花幾句,也是尋常之事,算什麼錯?
總之她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寄居外家,吳文虹看上她就是她的福氣。既然沒看上,她就該老老實實聽從吳家的安排,怎能有怨懟之心?
身為女子,竟然反過來逼婚,簡直不知羞恥,大逆不道,合該綁去浸豬籠。
就哪怕真對她的際遇有幾分同情的,也會像裴越剛剛一樣,可憐她為情所困,卻還是認為她不該因而殺人報復。
畢竟留在吳家也好,掏心掏肺討好吳文虹也好,都是她自己願意的,又沒人拿刀逼她。
現在聽紀小朵這麼說,新娘子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之前那副凶煞之相倒又緩緩褪去了,露出一張清秀柔美的面龐。她垂淚抽泣,卻又搖搖頭,“但……小時候……他對我真的很好的……”
紀小朵給她遞了個帕子,“嗯,誰還沒有個純真善良的童年呢?不然你也不能看上他對不對?”
新娘子用紀小朵的帕子擦了擦眼淚,“說到底還是我自己的錯……我就不該喜歡他……”
“不,喜歡一個人,哪算什麼錯呢?”紀小朵聲音溫柔,“喜歡啊……那是這世上最美好,最明媚,最奇妙的感受了呀。”
“可是……那為什麼……”
“所以是這狗男人不對。是他辜負了你的喜歡,而不是你的喜歡本身有錯。”
新娘子眨著一雙淚眼,似懂非懂。
紀小朵便回過頭去,叫了聲“裴真人。”
裴越看向她。
紀小朵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道:“我好喜歡你呀。”
裴越反射性地往後退出三尺,微微紅了耳根,卻皺眉道:“紀姑娘慎言。這不是可以拿來隨意說笑的事情。”
紀小朵便又回頭向新娘子道:“看到沒?這才是正人君子面對並非自己心儀之人的告白時,應該有的正常反應。”
新娘子:……
雖然大致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這樣示範……也不太正常吧?
裴越:……
他真的嚇到了好嗎?
陌離:……
氣!
為什麼要叫裴越?為什麼不叫他?他也很正人君子啊。
但……如果姐姐說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