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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軒退了衙回府,先去給母親請安。
趙夫人就順便跟他說他納妾的事,請什麼賓客,安排什麼宴席,柳八娘子要住哪裡,給多少月錢……零零碎碎。
趙明軒聽得不耐煩:“只是納個妾,府中都有定例,該如何就如何,都只交給盧氏安排就行,不必勞動母親費神。”
他後院的事,按理就是他的正妻打理,納個妾擺席宴客都算是鋪張,如果還要趙夫人出面,就太抬舉柳氏了。
趙夫人被他堵了一下,但還是道:“柳家到底不一樣。”
“柳家看中的是我手裡的兵權,送個女兒過來只是個幌子和維繫這麼個關係而已。”趙明軒解釋,“母親若真的對她另眼相看,倒顯得我們底氣不足。管他柳家楊家,進了趙家的門,就是趙家的人了。到時只讓她來敬杯茶,旁的都不必多管。”
趙夫人雖然偏心幼子,但好處是不插手兒子們在外面的事,趙明軒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依了。只還是又抱怨了幾句兒媳,嫌棄她出身低不會來事又生不出兒子。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趙明軒越發不耐煩,就要起身告辭。
趙夫人又叫住他,把給趙明榮請了大夫的事說了,讓他去看看弟弟,規勸一下。
“榮兒少不更事,沒個輕重,這會子他心裡壓著事,萬一再被那些狐媚輕浮的勾引,不知節制,真的虧了身子可怎麼好?你們父親去得早,也就是你們兄弟兩個了,你做大哥的總該多照顧一下弟弟……”
說到後半,又是趙明軒已經聽到耳朵起繭的車軲轆話。
總歸他是大哥,就合該什麼都先顧著趙明榮。
趙明榮都已經行過冠禮了,在母親眼裡還是“少不更事”。
父親去世,他子承父業上戰場時才十六歲,倒是一句話都沒聽著。
趙明軒這麼想著,心頭有點發酸,但看著母親頭上根根銀絲,到底也沒有說什麼。從母親那裡出來,就去了趙明榮的院子。
趙明榮在書房。
趙明軒止住了要通報的小廝,自己悄悄過去。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還沒走到門口,趙明軒就聽到了說話聲。
言笑晏晏,軟語溫存。
窗紙上的確也映出了兩個人影,很明顯的一男一女。
趙明軒心中冷笑。
之前又是要死要活的想娶玉版做正妻,又是畫像,又是“憂思過重”,他還以為真的是情深意重至死不渝呢。
這才多久?
趙明軒輕輕點破窗紙,才剛看清裡面的人,瞳仁就不由驟然一縮。
趙明榮正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麼,而偎在他身邊柔情脈脈紅袖添香的美貌女子,不是玉版又是誰?
趙明軒怒氣沖天,繞到門前,一腳就將門直接踹開。
趙明榮嚇了一跳,刷地站了起來,連手裡的筆都掉到了地上,臉色煞白,顫顫地叫了一聲“大哥……”
趙明軒沒有理他,只去看玉版。
卻發現書房裡根本沒有第三個人。
趙明軒微微眯起眼,目光如鷹,在房中巡視了一圈。
趙明榮的書房並不大,書桌書架,椅子茶几,還有一張小憩用的短榻。
一目瞭然,根本藏不了人。
何況他從窗邊到門口,不過幾息之間,要藏也沒那麼快。
但前一刻還與趙明榮相依相偎你儂我儂的人,這時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