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大夢一場,醒來卻是滿頭青絲變白髮,陶紫鳶無奈嘆息,或許她真的應該離開了。
看向門口的那位老友,女子展顏道,“以後就有勞你了,那孩子,需要人提點。”
凌源眼眶有些熱,點了點頭,硬撐著道,“放心吧,我在一日,風波亭就容不得那些人撒野。”
陶紫鳶輕笑著,道,“你說的話,我放心。”
凌源抬起袖子不經意的擦掉眼角的淚水,灑然道,“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忙去了。”
陶紫鳶笑著道了一句,“辛苦了。”
只見那已經背對自己的人揮揮手,無再多言。
夏夜,一室清涼,陶紫鳶撫摸著舒適的被褥,這是隻有帝王家才可以享受的進貢的錦緞裹成,裡面的棉花也是百裡挑一的最上等的一種。
散落一地的水晶燈片在燭火中泛著璀璨的光,宛若地上的辰星。
嘆了口氣,陶紫鳶終於苦笑著看向身旁那位目光炙熱的男人,無奈道,“我又欠了你一回。”
里奧輕笑著道,“可你依舊未曾將我放在心上。”
陶紫鳶有些心虛,仍舊嘴硬辯解道,“……我沒有。”
里奧卻不曾將她無力的辯解聽進去,只是溫和的笑著,可那目光卻讓陶紫鳶覺得分外的難捱。
陶紫鳶訕訕笑道,“打擾你這麼長時間,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就要下床,卻被那人一手扯住了袖子,陶紫鳶遲疑片刻,笑著道,“怎麼著?難不成伯爵大人是覺著我躺了一天,這被子不乾淨,要我幫忙漿洗?”
旋即又自笑起來,“大人這裡的東西但凡是拿出去都是幾百金的東西,我若是漿洗壞了,還不如幫你在買一床。”
里奧的臉色逐漸的黑了起來,冷聲道,“我幾時說過要你做這些?我這府上也不缺做這些的人。”
陶紫鳶眼睛一轉,陪笑道,“那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說著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不曾想被那人識破,臉色愈發的難堪,陶紫鳶無奈只能嘆息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算我又欠你一次,可還好?”
里奧瞥了她一眼,明顯完全是不相信她說的話,陶紫鳶撇了撇嘴,隨即蹙眉道,“大人是幫了我,可我已為人婦,男女授受不親,如此實在是於禮不合。”
里奧只凝視著她,眼中流露的一抹譏諷讓陶紫鳶心中一虛,恍然間發覺那所謂的禮教自己似乎早就叛逆了,如若不然又怎麼會盼頭露面,只要簡單的一轉,便可以想到他在譏笑的自然是這樣的事情。
陶紫鳶不再糾結,只是看著玻璃窗外,從二樓的位置看下去,整個園子一覽無餘,前面的綠地上開著五顏六色的花,左右兩邊一水的紅色玫瑰開的妖嬈美麗。
若不是那遠處樹梢之間隱約的紅色建築,怕是會讓人覺著這是另一個國度。
然而,這是他們這些人的祖先從很久很久以前便一直生存呵護依賴的土地,可如今,無論時空大門開啟與否,沒有輸給胡人,反而輸給了另一群人。
看著她面容中流露的哀傷,里奧知道她又想起了難過的事情,卻是以為她大半想起了她那位亡夫。
“你們這裡喪夫的女子,也算有夫之婦嗎?”
陶紫鳶聞言轉過身,那人冷笑的面孔落在眼中,張了張嘴,淡淡道,“大人想要其他的什麼,本夫人一定不會吝嗇。”
里奧笑意加深,道,“我想要的從來都是夫人一人。”
陶紫鳶眸光微冷,“恕難從命。”
里奧挑眉,提醒道,“貌似你沒有這個權利。你一身修為早已在瀾滄江散盡,凌源也走了,如今你能靠誰救你脫離苦海呢?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有所依仗的風波亭都尉嗎??你怕是忘記了你們這位皇帝十分想把你換掉啊,出了這個公館便有無數人等著攔下一位身無所長的都尉,踩著她登上風波亭的那個位置,如此一來,你苦心孤詣的為那個少年鋪墊的路,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句句入骨,分析的再準確不過,很難想這是一個外邦之人,而不是一個在黎清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不過轉念一想,陶紫鳶也就覺得不奇怪了。
已經很多年了,自從這些外邦人踏上黎清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