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總是會有扯不斷的牽連,你以為你與他人兩清了,可實際上你們之間依舊還存在著一條你看不到的線,將你們的命運牽扯在一起。
只不過區別是,有些人之間的線細若遊絲,有些人之間的線凝實堅固。
琉月和那位中土的意念大師來到相府門前,卻被告知等候在門外,琉月沒有出聲,只是看了一眼旁邊好脾氣的風波亭提司,有些意外。
風波亭和聖主殿在兩個世界之中的地位是一樣的,可聖主殿的人趾高氣昂的彷彿這天底下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被他們放在眼裡,若是像這位大人一樣吃了“閉門羹”,一定會暴跳如雷,毫不猶豫的斬了方才那個門房,然而他沒有。
凌源沒有,他只是看著眼前這條時而凝固堅實,時而細若遊絲彷彿要斷開的牽引線,微微蹙眉。
望向那府中的一個地方,忽然間閉上了眼睛。
耳邊清風徐徐,烈日灼灼,卻皆與他無關,正如斷秋崖上的常年積雪,他也一樣可以視若無睹。
可是,耳邊那一道幾乎不存在的斷裂聲,還是讓凌源心頭一滯。
睜開眼,那條線已經斷了,緩緩的落在地上,然後,消失不見。
琉月還在等待,他素來是一個耐性很好的人,即便是酷暑之下,可對於他們這樣的冷血動物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反而身上散發的陣陣寒氣驅逐了不少相府門前的悶熱。
烈日當空,他聽到旁邊的那位大人輕聲道,“走吧。”
琉月疑惑不解,“不等了嗎?”
凌源一聲苦笑,轉過身不再看一眼那扇朱門,心底卻湧上一陣悲涼,卻不知是為那女子,還是因何人何事而心寒。
凌源擺了擺手,輕聲道,“不等了,等不到的人,還等他做什麼?天意如此,他李相卿自己斷了這條線,等也無用了?”
幾步聲響之後,琉月走到了凌源身後,問道,“那……陶姑娘怎麼辦?”
前面的一襲白衣頓下步子,低下頭似思索良久,淡淡道,“人與人之間有很多牽引的線,你在大街上碰到一個賣包子或許你們之間都會有一條細若遊絲的連線。然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跟你的命運糾纏不清,那個糾纏不清的人,糾纏不清的線粗壯凝實,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在你的生命裡留下印記。”
琉月聽的迷糊,實在是這樣玄而又玄的事情,在他們的國度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開啟時空之門到了這邊,或許他永遠也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裡會擁有更加神秘的東方力量。
是的,伯爵說,這裡是東方。
只有這樣富有靈氣的土壤才能孕育出如此多的神奇,如此美麗的世界。
但琉月還是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身後那座府邸的主人和公館裡的白髮女子之間的那條線,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這是去哪?”
琉月看著腳下並非回到公館的路,問道。
凌源沒有言語,只是站在車水馬龍依舊的長街之上,向前邁出一步,下一瞬琉月便看到眼前的世界驟然間變成了灰色。
他們依舊在人海中穿梭,只是街上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絲線連線在來往的人群之中。
琉月的步伐逐漸的慢了下來,努力的不去觸碰懸浮在空中的五顏六色的細線,可即便如此還是會觸碰到,但神奇的是,那些絲線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經過而斷開,而是依舊相接。
凌源一邊走,一邊道,“每個人的身邊都有許多不同顏色的牽引線,又被稱作牽機引,牽機引連線的是靈魂,而不是身體,可如果一旦有一方決定了斷開,這兩個人之間的線便會消失。我們要去找的,是牽引著陶紫鳶的另一條線,另一個人,和李相卿相比,他確實不是一個最好的人選,可現在,他是了。”
“是誰?”
“我也不知道,可現在連線著他和陶紫鳶的那根線是唯一的希望,我們可以沿著這條線去找到他。”
說著琉月眼前的風景再次變化,不是在長街上,而是在公館的外面,儒生的手中多了一條紅色的線,通向東邊。
線的一端在樓上,另一端在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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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郡傳說這裡一片荒蕪,唯有一株梧桐樹,卻因為一日鳳凰曾在此棲息,吐仙露,才有了現在的鳳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