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陰寒,只有水池另一邊的乾地上才有一束從山洞外溜進來的日光。
水池幽暗,不只是水深的緣故,還是水裡面藏著東西太密,浮在中央的一塊冰上少女半跪在上面,黑色的錦衣被逐漸融化的冰水浸溼,臉色也愈加的蒼白起來。
乾地上的黑袍男子摘下了帽子,露出了熟悉的銀色面具,雖然昨夜只是匆匆一瞥,卻因為足以和陳堔不相上下的身手讓人記憶深刻。
“一個海邊的漁家女,千里迢迢的到了燕都成了帝王跟前的紅人,放著你的富貴日子不享,偏偏要到別的地方惹是生非,陶紫鳶,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黑袍冷言冷語的譏諷著,眼中的殺意分明,讓人遍體身寒。
陶紫鳶支在地上的手掌已經被寒冰侵蝕的麻木起來,四肢僵硬,彷彿不屬於自己一般。
“閣下既是為了報仇,卻又不曾直接了當的殺了我,將我囚困在這孤立的寒冰之上,是想讓我生不如死吧?”
陶紫鳶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來是冷的極了。可即便是如此,依舊不曾見到絲毫的畏懼,這種極其平靜的情緒讓黑袍差異。
“你身邊的人將你出賣給我,只為了解藥,你就不怨不恨?在這寒冰之上你想死而不能,想活也沒有辦法,寒毒入體,飽受摧殘,你就不怕?”黑袍試探著問。
陶紫鳶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只覺得睏倦疲乏,卻又寒意凜然,聽著黑袍的話只是無力輕笑著,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或許在他而言這是對的,也是我沒有做到那個地步,怨也只能怨自己。至於怕不怕的,閣下應知,千里迢迢定是有飢寒之處。閣下想要折磨於我,左不過是皮肉之苦,生與死總是有盡頭的。”
黑袍怔了片刻,銀色面具之下的眼睛裡面閃過一絲訝異,
“倒是個通透人,既然如此通透,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嗎?”
“胡人的公主,好像是叫什麼……麗……麗什麼……”
陶紫鳶有些想不起來那個人的名字,只是依舊可以記得那人那夜猖狂的樣子。
“麗塔。”黑袍的聲音幾乎已經冷到了冰點,聽得出來因為陶紫鳶記不住名字這件事,黑袍很生氣。
陶紫鳶強自笑著,似有些嘲諷,
“閣下似乎很生氣,只是因為我不記得她的名字,可又有多少無辜的邊鎮百姓葬生在她,以及胡人的鐵騎兵刃之下?他們的名字,閣下知道嗎?”
“螻蟻之人,如何能同高貴的公主相較?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卻是如此愚蠢,公主死在你這樣的人手下,真是……”
黑袍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在山洞裡迴盪的一個個人名,
“蔣玉,周鵬,李萬通,趙玉安,趙天,王潔,孫明祥,孫善祥,李文,吳江,吳越,鄭洪……”
“呵,痴人!”
黑袍冷哼著,轉身走出了山洞,可裡面的聲音還在繼續,
“韓三,馮通,馮天祥,江……”
陶紫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已經看不清了眼前的東西,
“江……江玉森……”
突然間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
山洞外,黑袍人走出了洞門口,剛剛幾步便停了下來,洞口的不遠處,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子衣衫不整的半臥在大石上面。
晚陽斜照下,那人竟是如此瀟灑恣意,讓人心生幾分豔羨,嘆一句偏偏少年。
黑袍回頭看了一眼山洞裡面,轉過身時冷笑出聲,
“你這是要把人帶走?”
“當然不是。”歌蘇說著,從大石上坐了起來,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放在膝上,兩滴殘餘的清酒落在唇側,隨之滑落,輕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