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威嚴之下,她難以抬頭,是一種身體的自然反應,而且即便是她有心,也難以反抗在一開始便輸掉的氣勢。
“陳堔說你以一人敵胡人千騎,救了邊境半數之人的性命,本來朕想給你記大功一件,可胡人的公主也被你斬殺,知不知道這件事讓朕在同胡人談判時很頭疼。”
皇帝沉聲道。
這位皇帝年少繼位,可以說在各種勢力的壓迫之中最後大權在握,而且驅逐了邊境的胡人,大揚國威。
可以說,沒有人比他更痛恨胡人了,因為他的姐姐在他年少時被逼嫁給了胡人和親。
談判嗎?如果真的有談判的心就不會厲兵秣馬,磨刀霍霍了,不會有一次又一次的驅逐和追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朝邊境百姓亦是陛下的子民,胡人既然膽敢挑釁我泱泱天朝,就要做好被蕩平的準備,胡人僅僅死了一個公主,我朝卻出現了半座空城,黎民百姓痛失親人,將軍士兵死傷無數,我朝陛下心中之痛豈是區區一個胡人的公主可以相較的?”
陶紫鳶說著,想起那血流成河的場景仍難免身體戰慄起來。
“是啊,黎民百姓何其無辜。”皇帝讚賞一般看了一眼地上的陶紫鳶,揮了揮手示意陳堔將她扶起來,看著眼前這個只有十歲的女孩,肩膀單薄,問道
“不怕死嗎?聽說你明明可以逃走的,或者以你的本事自保綽綽有餘。”
“怕。”陶紫鳶低垂著眸子,“但那些人,不該死,至少不應該成為屠夫刀下的豬羊任人宰割。”
皇帝在注視著她,那深邃的目光讓陶紫鳶覺得彷彿一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身上,讓她透不過氣,彷彿稍有不慎便會成為山下的亡魂。
“紫鳶,是李世秋家那個二小子起的名字?”皇帝忽然間的話鋒一轉,讓陶紫鳶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剛才的回答是不是合了他的心意。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不合他的心意,自己現在也無力挽回了。在這樣一個精明的人面前,或許一切的掩藏都不如去做真實的自己。這是陳堔說的。
“是。”陶紫鳶答道。
“紫鳶,以後留在朕的身邊做事吧,端茶到水的事情用不著你,你就負責給朕唸書,朕老了,老眼昏花看不清那些東西。別以為這是多簡單的事情,行了下去吧,有事朕會讓人宣你。”
皇帝說著,非常豪邁的將陳堔和陶紫鳶二人攆了出去。
未央宮門口的陶紫鳶一頭霧水,
“那我這到底是……合君心了還是不合君心呢?”
旁邊的宮人便是在皇帝身邊侍奉的內監,梁冬,看著陶紫鳶疑惑的樣子,笑抿著唇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咱們陛下素來都是能人善用的,如果不合陛下的心意,陛下是絕不會留在御前的。恭喜大人。”
“啊,謝梁公公,我去和陳大人熟悉一下宮裡的路線。”
“大人慢走,晚膳之後再趕回未央宮便可,陛下晚飯過後才會批閱文章。”
梁公公說道,像這般是侍奉在君前的人都是成了精的,陶紫鳶道了謝這邊跟著陳堔離開了未央宮。
一路兜兜轉轉,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陳堔挑的路線,成功的避開了宮裡面的貴人們,最後走到了一處比較開闊但是略顯荒涼的院子。
開闊是因為真的很大,荒涼是因為真的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