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伏在自己眼前的下人和兵營報信人手中的沾血的信件,高陵陷入猶豫。
此去邊疆便是數月,一年半載,甚至更久,朝中敵視他的眾多,其中猶丞相嚴謀為主,這期間誰也說不清會發生什麼意外,可是高季興犯的錯又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解決的,北齊大軍壓境,戰事一觸即發容不得半刻耽誤。
國與家,此刻分外分明。
“老爺,去吧!邊關戰事吃緊,不能耽擱,有你在興兒性命無憂,吃點苦頭倒也好。”
高陵轉過身,雙手輕輕捏了捏高夫人的雙肩,嘆了一口氣。
“興兒這孩子所作所為,我大概能知曉為何,等此次邊境危機解除,我就上奏朝廷辭職還家,再說,當初答應你的那件事至今都沒有實現呢。”
高夫人嫣然一笑,寒風驟停。
高陵永遠記得那個雨夜,那座小院的紅綢、紅妝、紅蓋頭。不知哪裡的世俗約定,蓋世大將軍就非得冷酷無情,殺人如麻,高陵心底深處所念想的永遠只有那一場大雨,以及大雨裡那個慨然赴死的紅衣女子。
勒緊腰間纏身的白色麻帶,說完轉身揚鞭催馬遠去,高夫人依然張望著,望著夫君奔赴戰場、奔向生或死
京城,丞相府內。
嚴謀擺弄著了灰的書架,小心擦拭古典古籍,像是擦拭著心愛的寶貝,與高陵世襲的將軍不同,嚴謀是真正一步一步,十年寒窗苦讀考取功名才走到這一步,儘管書籍都落了灰,嚴謀也不許下人打掃,只會在每年的這一天一個人待在書房裡一整天,認真擦拭,嚴謀亦知道朝堂上高陵無意與自己爭奪所謂的政權,越是如此,他就愈發嫉妒,他是靠“爭”才走到今天的地位,憑什麼他高陵偏偏好像什麼都不爭卻什麼都可以擁有,所以他要親眼見到高陵一敗塗地,讓他自持的清高變得一文不值。
“什麼!你說高陵已經奔赴雁城了!”
嚴謀聽聞眼線彙報,從座椅上驚站起。
“雁城來報,北齊大軍壓境,戰爭一觸即發,高將軍接到後,直接奔赴雁城了。”
嚴謀做回座椅,屏退下人道:“既然北齊按捺不住,又何必尋我。”
“丞相,北齊是看您這裡沒有動靜,怕錯失良機,況且最重要的是世子還在他們手裡!”
黑衣人道。
嚴謀再一次深深嘆了口氣.
“北齊那邊傳信而來,還有一法,倘若開戰,雁城需要大量糧草供應,丞相需得獲得糧草供應之權,然後密報北齊,屆時此事再與你無關,少爺也當完整歸還。”
黑衣人彎腰,緩緩道.
“韓厲,你還真是狼子野心啊!”
嚴謀眼睛微眯看著黑衣人道.
“良禽擇木而棲,這是您從小教我的啊”
黑衣讓諂媚笑道。
“你就真當八百年大秦,今朝就會被滅國了?!”
韓厲不知可否。
嚴謀一甩衣袖,向後堂走去.
看著嚴謀的背影,韓厲彎腰抱拳,清秀的臉龐之上,陰狠之色絲毫不加掩蓋。
此時此刻,牢獄之中.
高季興斜臥在牢房之中,嘴裡叼著一根乾草。
“啪啪啪~!”“我們高公子果然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