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剛矇矇亮,雞啼聲未鳴,姜柳兒已經從睡夢中醒來,被窩裡根本留不住一絲絲的暖意,對他而言早起已經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情了,當他還是鐵匠學徒的時候,每天凌晨都是這麼早醒來,緊接著就是一天的忙碌。
姜柳兒掀開被子,坐在床沿上,直挺挺的伸了一個懶腰。
“啊......”
開啟已經破爛不堪的屋門,走到院子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凌晨新鮮空氣,接著就在院子裡鍛鍊起來。
來回踱步之時,一道身影從院外巷道匆匆走過,走到對面的院門處,歐陽少提著一桶水。
在巷道西側盡頭有一口古井,鎮裡有一半人要從這口井裡取水食用,每天光打水的人都能排出一條長龍來,想到這裡,歐陽少在天還未亮之時,已近打回了一桶水,已不足為奇。
鐵礦已經被關閉很久,為了找一份餬口的營生,姜柳兒也很拼,每天早飯隨意應付一下,就出門尋找工作了,慕色之後才能看到他灰頭土臉疲憊不堪歸來的身影。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當地的習俗,原本是可以休息一天的,姜柳兒看了看家裡的米缸,再摸了摸身上的銅板,米缸已經清澈見底,身上只有十個銅板。
想當初跟著田師傅打鐵鑄造學藝的日子,雖然每天都很忙碌,很疲憊,但不用為吃喝發愁,日子過的也算充實,不時還能來個遠足跋涉,師徒三人徒步來到大山裡,圍坐樹下,吃著隨身攜帶的食物,喝著山泉,不知有多逍遙自在,現在這些活動對他而言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天色漸漸大亮,似乎並不太好,時不時飄下一片雪花,雪花中還夾雜著冰雹,打在臉上疼疼的感覺。
姜柳兒拿起家中唯一一把雨傘,攥著母親留下的白玉手鐲往外走去。
鎮裡的營生活兒都已經被他問了好多遍了,由於自己窮,沒錢打理疏通一番,即使請一頓酒席的錢他都掏不出來,根本沒人願意給他介紹活兒。
沒得辦法,今天他出門後繞過姜田鎮直奔縣城而去,去縣城碰碰運氣,說不定能夠時來運轉呢?
......
路上,雨雪異常的狂暴,道路變得泥濘了,行走更加困難起來,而且雨雪打溼鞋子後特別地凍腳,一切艱難險阻擺在眼前,姜柳兒依然沒有退縮,他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就會一根筋走到底。
......
五個小時的艱難跋涉,姜柳兒終於來到了縣城城門處,雖然自己跟著田師傅去過很多地方,但進城這還是頭一次。
一轉眼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連續幾頓沒吃東西的姜柳兒硬撐著,他艱難的邁著步伐,一步一步吃力的向城裡走去。
此時雨雪漸停,姜柳兒收起雨傘,走在縣城的大街上,寬敞的道路兩旁錯落有致的房屋佈局,時不時有些人家開始燃放飯前的煙花爆竹。
姜柳兒正低著頭往前走,前方一個頭發銀白的老人,其右手握著一根木條,左右敲打,在路面上試探著,確定前方安全無礙後,才敢慢慢悠悠的向前挪著步子,很顯然此人是個瞎子。
瞎子走的很慢,姜柳兒很快就趕上了他,就在姜柳兒加速準備超越瞎子的時候,瞎子不小心腿腳一滑,身子不由的開始歪斜,姜柳兒在旁邊本能的扶了一把,瞎子摔在姜柳兒的懷裡,沒有大礙,要是沒有姜柳兒關鍵時刻扶一把,後果真的不堪設想,因為老人的骨質本身就很疏鬆,腿腳最容易斷了。
驚慌之下,瞎子手裡的木條不知了去向,但他慌亂之中拽下了姜柳兒的雨傘,將其扶正之後,姜柳兒想要拿回屬於自己攜帶的雨傘時,瞎子卻不樂意了,他大吼大叫道:“雨傘是我的!”
聲音很大,周圍慢慢聚來一些看熱鬧的人。
兩人爭執不休,都說是自己的雨傘。
周圍有人說道:“你倆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能拿出證據來,這傘就是誰的。”
看著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姜柳兒正色道:“這把傘是我的,撐開後,裡面寫著幾個字。”
一男子走了出來,他從瞎子手裡拿過雨傘開啟後偷偷開啟瞄了一眼,果然有幾個大黑字。
此人看了一眼少年繼續問道:“上面寫的具體是什麼字?”
姜柳兒絲毫沒有猶豫道:“我是小小小鐵匠。”
男子眼睛一睜說道:“沒錯!這傘是少年的。”
緊接著他將傘裡面的字展現在圍觀者的眼前,眾人看後紛紛嘀咕著,“確實是少年的傘。”
聽到眾人一邊倒的態勢,瞎子開始不樂意了,他發怒說道:“這也能算是證據嗎?他又不瞎,肯定是偷窺看到的,我也有證據證明傘是我的。”
剛剛那男子說道:“老頭,你有什麼證據呀!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