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
又重新開始變得扭曲變形的聲音,咚咚咚,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姜善腦子嗡嗡嗡嗡的疼,兩側太陽穴的劇烈痛感彷彿要把她刺穿了,她的大腦裡彷彿有一個攪拌機在瘋狂攪動。
裡面有人嗎?
有人嗎?
有人嗎?
姜善把對講機高高舉起,本來就老化陳舊的對講機,要毀掉很容易,砸一下就會碎開了。
但是當姜善把對講機舉到了最高處的時候,裡面那個女聲又焦急了一句:“有人嗎?”
姜善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東西,她臉上狂亂的情緒在逐漸平復下來。
咚咚咚。
這個敲擊聲姜善很熟。
“回答我!”幾乎是在這聲吼之後咚咚的敲擊聲彷彿悶雷。好像是誰被困在裡面絕望的敲擊。
可是她說的是“裡面”有人嗎。
這個人在外面,而她要問裡面有沒有人。
這個臺詞和場景都莫名很熟悉。
姜善開了對講機的錄音按鈕,輕輕移到嘴邊,“裡面有人嗎,回答我。”
很輕的聲音,跟傳出來的急迫吼聲完全不同。
可是姜善按下了播放鍵,裡面傳來她之前以為很陌生的聲線:“裡面有人嗎,回答我。”
裡面有人嗎,回答我。
語氣和情緒都不一樣,但是聲音完全是一個人。
姜善一言不發,她覺得荒誕又可笑,割裂而魔幻。
她終於鬆開了緊握的對講機,任由它從掌心滾落,原來——這都是她自己的聲音。
從頭到尾,對講機裡面播放的,是她自己說過的話,裡面有人嗎,回答我。
對講機裡播放了她之前在裝甲車焦急呼喚的話,一遍又一遍,重複來去,週而復始,所以代表通話的那盞燈一直沒有亮起。
是她自己與自己的對話。
她沒有認出自己的臉,也沒有認出自己的聲音。
大家猜到了沒有。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種經歷,就是平時聽見的自己的說話聲,跟你錄下來之後播放出來的,是很不一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