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裡,高采芹勉強又睡了幾個小時,到了早晨不得不起來的時候,覺得自己身上彷彿壓了千斤重的擔子,要把她重新壓回睡夢的海洋之中。
“林雪柔,你這個害人精!”高采芹恨恨罵了一句,用盡全身的意志力擺脫了睡魔,爬了起來。
等到了教室,見到了關鈺,高采芹一把拉住了她。
“你這個膽小鬼,昨天晚上躲著不出聲,在那裡裝睡,害我嚇個半死!”
關鈺眨巴著疑惑的小眼睛,問道:“你在說什麼呀?”
“你還給我裝?”高采芹氣得想在她胳膊上擰兩下,可她就是這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性子,隨即擺擺手說道:“哎呀,算了算了,我又不是真的怪你!”
“不是,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關鈺一臉認真,不像在撒謊。
高采芹也愣了:“你真的不知道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就是……就是凌晨兩三點的時候,你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關鈺毫不客氣地大聲嘲笑道:“你確定你不是在做夢?可憐的娃,都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什麼呀?怎麼可能!”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裡卻產生了一絲動搖。
“反正我昨天一覺睡到大天亮,還做了個美夢呢。夢到一個大帥哥,嘿嘿……”說到這裡,關鈺臉上浮現起一絲嬌羞的笑容,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昨晚的那個夢境。
高采芹對自己的懷疑又加深了一分,她瞭解關鈺,不是那種愛演戲捉弄人的性子,她剛才的那番表現絕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相信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有時,旁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瞬間瓦解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信任。而人類更加奇怪,寧願相信別人,不願意相信自己。
高采芹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天,腦子裡全是昨晚那件詭異甚至有些靈異的事件。
若昨天晚上發生的不是一場夢,為什麼同住一間房的另一個女孩對此毫無察覺,為什麼一個平日裡與自己交際甚少的女孩會知道爸爸對自己的暱稱。可如果那只是縹緲虛幻的夢境,自己藥箱裡那板藥片又為什麼真真切切的少了兩粒?
真的少了兩粒嗎?記憶又開始出現了混亂和模糊,懷疑的種子總在悄無聲息之間生根發芽。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些原本沒有引起重視,無足輕重的記憶片段,像一朵朵雪花一樣開始融化。
她盯著手裡的這板藥片,現在只剩下4粒,究竟原本就只剩下4粒,還是在她給了別人兩粒之後剩下了4粒?
班主任秦老師打斷了她剪不斷理還亂的回憶。
“林雪柔知道了嗎?”秦老師問道。
“啊?”高采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呃……我也不能確定,好像有所察覺吧。”
秦老師嘆了口氣:“是啊,鬧這麼大,而且就發生在校門口,那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不管花多大力氣,都別想堵住別人的嘴了。”
秦老師的眼睛裡透出無限的溫柔:“林雪柔現在怎麼樣了?”
“嗯……我覺得……不太好。”高采芹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意。
“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秦老師哀怨地說道:“無緣無故失蹤了好幾天,好不容易回來了,父親又發生了意外。你們和她住在一起,一定要幫我看著點兒,要是她有什麼不對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了嗎?”
秦老師又叮囑了幾句,高采芹只是默默聽著,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幾聲。
“等一下你回家之前把你們宿舍的鑰匙留給我。”秦老師突然說道。
“啊?”高采芹有些猝不及防,不明白她要幹什麼。
秦老師耐心地解釋道:“馬上又是週末了,你們全都回去了,宿舍裡恐怕又只剩林雪柔一個人了,她媽媽……好像也不太願意管她,所以,我想還是讓她住在宿舍,週末的時間我留下來照看她。”秦老師說地情真意切。
“哎,好好的人怎麼會遇到這種事!”秦老師無不惋惜地感慨道。
是啊,憑什麼要遇到這種事,憑什麼遇到這種事的人是我?
她的手縮在衣袖裡,死死捏著拳頭,任由指甲深深嵌入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