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縣收回手，衝張月娥低聲斥道，“你還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你竟是連自己錯在何處都還不知道！”
“你在外面做的那些個齷齪的事情，真以為本官全都不知道麼？！”
聽到高知縣的怒吼，張月娥心下了然。
果然，是高知縣知道那些事情了。
張月娥捂著臉，強忍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看向高知縣的眼神充滿恨意，“高大人，你還真是好記性啊！似乎是忘記了，我為何會做那些事情。”
“那就讓我來好好告訴你，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說著，張月娥就鬆開手，索性露出臉上幾個手指印，她冷冷的笑了起來。
“不錯，我的身世的確令人不齒，也配不上做你高大人的女兒。”
“可是我在這個家裡生活了十七年，你就這樣說將我趕走就趕走！說讓我做你兒子的丫鬟就做你兒子的丫鬟，你可有想過我的感受麼？！”
“你可曾想過，我的出身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也不想做他們兩個的女兒！但是這一切，我能選擇嗎？！”
“你可知，在我心裡，唯一的父親只有你一人！我天真的以為，你會一如既往的將我留在身邊，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繼續做你的女兒、眾人眼中的高小姐。”
“可是，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承擔不屬於自己的責任，為什麼要讓我來承擔這一切後果？！”
說著說著，張月娥的情緒就開始激動起來。
她雙眼通紅，近乎歇斯底里的衝高知縣喝道，“難道我想做這一切嗎？！”
“我想為了生活、為了那一兩銀子，就讓不認識的、甚至是各種各樣的男人來接近我嗎？！”
“你可知，我都遭遇了些什麼？”
“那些男人，有的比你年紀還大、有的癩蛤蟆還醜！可是我能怎麼樣？我能選擇嗎？！”
“不能！若是我當真能選擇不同意，我吃什麼、我喝什麼？！”
張月娥已經走到了大堂中央，看起來就像是手舞足蹈一般，瘋狂的揮動著雙手，“我哀求他們、苦苦的哀求他們，可是換來的卻是徹頭徹尾的暴打！”
“我遭遇的這一切，誰又來同情我、可憐我？！”
“我並沒有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憑自己本事生活，憑什麼要被人看不起？！”
看著張月娥如此失常的模樣，以及她歇斯底里的說的這些話，高知縣驚呆了。
愧疚又漸漸的爬上了心頭，與憤怒交織在一起，高知縣只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張月娥今日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平心而論，當初他的確是將鄧氏與張師爺的事情，遷怒到了張月娥身上。
可是，他當時所有的情緒都被憤怒給霸佔了。
因此事後，才少不得愧疚，想要彌補張月娥。
眼下，高知縣才發現，自己的彌補似乎是已經晚了。
張月娥已經不需要他的彌補，只是在心裡將他恨了個透徹……
高知縣臉色怔怔的看著張月娥，只等她將心頭的情緒都宣洩出來後，這才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高知縣只能眼睜睜看著張月娥雙眼通紅，恨恨的盯著他。
“月娥……”
好半晌，高知縣才發出一點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