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走出建福門,長長吁了一口氣。 ( . )
今日隨便試探一下,李林甫那老賊果然全無還手之力了,平日他哪裡會由得自己如此欺上門的放肆?看來得找吉溫商量一番下一步如何出手了,趁他病,要他命!
不過想起吉溫,楊國忠的眉頭又稍稍皺了起來,這小子最近也不知怎麼了,老不見人,小小一個侍御史兼戶部郎中有那麼忙嗎?
內管事楊理見老爺站在宮門下遲遲沒過來,趕緊一溜小跑來到楊國忠面前:“老爺,現在回嗎?”
楊國忠正想心事呢,明顯不滿被人打斷,不耐煩的揮揮手:“我等幾位夫人出來,待會還要去西市逛逛。你帶人先把車趕回去吧,留下馬就成。”
今日上巳節,玄宗高興,下令長安城無需宵禁,這可是極為難得的。楊國忠口中的幾位夫人並不是指自家老婆,而是指虢、秦、韓三國夫人。
看來老爺今日是要和幾位堂妹騎馬遊西市了,自然也少不得楊銛、楊錡兩位堂弟的份。只是不知今日虢國夫人楊玉珍會不會留宿在老爺房內?楊理會心一笑,恭恭敬敬的應了,留下楊國忠的坐騎和幾名下人便駕車往回趕。
一陣清脆的笑聲由宮門內傳出,楊國忠眉頭皺得更緊了。跟她說多少回了,在宮裡還是要矜持點才好,怎麼就是不聽呢!
果然,幾位三十許人的貴婦談笑風生的走出建福門,居中的一位笑得最是放浪,正是虢國夫人楊玉珍,身後楊銛和楊錡緊緊跟隨。
這五人與楊國忠不同,因為是親姐弟,便同住在崇德坊的五楊宅中,說是說五楊宅,其實是因為離得近,又幾乎佔去了崇德坊一半的面積,所以旁人乾脆一起這麼喊了。而楊國忠算是楊玉環的族兄,與玉環的親緣關係反而還不及這五人近,不過畢竟他也算是族長,楊氏一門還是以他為尊,在外面都還是聽他的。
楊玉珍沒發現楊國忠正垮著臉在等她,猶自和大姐繼續討論著今日內宴上玉環的新穎打扮:“大姐,今日小妹穿的那件衣服模樣雖怪異,但確實好看,我問過了,聽說是胡國公千金所獻,不如我們也去……”
“玉珍,還是收斂一些好。”楊國忠沉著臉,不滿的盯了一眼楊玉珍。
“怕什麼?這都出了宮啦。”楊玉珍斜著眼睛看了看眼前的族兄兼姘頭,滿不在乎的哼道。
三姊妹中,就屬楊玉珍最為大膽放浪,也最為驕縱,楊國忠因為兩人的**,也那她沒辦法,打又捨不得,罵又不好罵,說又聽不進,簡直無計可施,唯有搖搖頭,沒好氣的催促道:“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玉珍輕佻的飛個媚眼給楊國忠,接過下人遞過的韁繩,乾淨利落的上了馬。
秦國夫人楊玉珠和韓國夫人楊玉姍倒沒有玉珍那般大膽,仍舊上了來時的馬車,楊錡楊銛則興沖沖的跨上馬,有機會讓長安的百姓仰視自己的馬上英姿的機會,他倆也是極樂意的。
正所謂“虢國夫人承主恩,平明騎馬入宮門。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娥眉朝至尊。”楊玉珍生性高傲,自恃豔冶風流,所以並不喜歡化妝。玄宗其實也很寵愛這位有個性的三姨(楊玉珍是玉環的二姐,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三),給她隨時入宮拜見的特權。而她每次入宮時,別人都濃妝豔抹,唯獨她卻只隨意淺妝就入宮面聖。
這樣一位大唐豪放女,其實一點也不比當今的帕麗斯·希爾頓遜色。素面朝天,招搖過市,怎麼引人注意怎麼來。後世多有人猜測她與玄宗有一腿,其實不然,倒不是楊玉珍不想,實在是玉環防她防得厲害。楊玉珍也深知自己在長安的一切都是拜妹妹所賜,也不想太過得罪妹妹,所以頂多和玄宗搞搞眉來眼去的曖昧。
倒是高大威猛的楊國忠,體力過人,又喜歡用些書畫道具來增加閨房樂趣,自楊玉珍的丈夫早早過世後,很快就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這些事情,長安人幾乎都很清楚,所以當楊國忠與她並轡而行來到西市坊門前的時候,大多出來遊夜市的百姓早已見慣不怪了。
西市多胡人商鋪,又是西城的社會活動中心,今日取笑了宵禁,更是熱鬧如晝,人潮湧動,真真的踵接肩摩、揮汗成雨。
玉珍眼尖,又是騎在馬上,很快便發現了西市東西大街正中有人在燃放彩燈,當即興致勃勃的對楊國忠笑道:“堂兄快走,前面有燈看!”說罷一夾馬肚,就要疾馳向前。
不料西側道上也來了一群人,也是要進西市的,比楊氏兄妹還稍稍早到一會。正好幾匹馬幾輛車堵住了坊門,走得又慢,楊玉珍一看不高興了。
“哎!前面的讓開!”驕橫慣了楊玉珍眼睛朝天,看都不看對方。
“你誰啊?知道在跟誰說話嗎?”對面人群中一個僕役打扮的人聽到如此無禮數的命令,馬上哇哇大叫起來。
“喲!還是個貴夫人!這是誰家的娘子啊?”旁邊一把陰陽怪氣的腔調接過話頭。
楊玉珍粉面含煞:“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