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法困擾了楚方南很久,終於有一天,他找到了楚清音沒有工作的一個下午,避開陶夭,和楚清音在自家的花園裡進行了一次短暫的談話。
楚清音,你告訴我,你認為我們做的這一切對陶夭來說是好事嗎?
楚清音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哥哥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明明當初做出這個計劃時,兩人都十分滿意。
怎麼了哥哥?你覺得陶夭現在過得不開心嗎?你看她以前被那些事情困擾著,沒有一天能夠真正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
可是現在她每天都過得十分開心,她開始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無論是閱讀還是繪畫,這些事情都是以前的她想做卻沒有去做的。
現在陶夭終於可以拋開這一切,開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這難道不好嗎?
楚清音說了這些話,卻沒有如預料中看到楚方南如釋重負的表情,相反,楚方南更加皺起了眉頭,有些猶豫的問了些奇怪的問題。
可是過這樣的生活真的是她所願意的嗎?如果陶夭沒有失憶,她會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為什麼會不想要,楚清音理解不到楚方南心裡猶豫的地方,她想了想,反問道,如果是你呢?你不希望自己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嗎?
我當然希望我現在也是這樣做的,可是我覺得那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陶夭之前的那些事情。
楚方南斟酌了一下,想辦法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得更加清楚一點。
如果現在的陶夭沒有失憶,還記得之前發生的種種,她會不會更加想要和那些前塵往事做一些了斷,而不是直接自顧自的隔斷和過去的聯絡呢?
你想這些完全是庸人自擾啊,哥哥,因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沒有人能夠得出結論。楚清音不明白為什麼哥哥陷入了這樣奇怪的困擾中,在她看來,向來做事果敢冷靜的楚方南,並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在心裡產生困惑。
我只是覺得,我們擅自替她做出了決定,或許這樣不太對。楚方南也不知道自己心裡這樣優柔寡斷的情緒是從何而來,他只能想辦法把自己的情緒更加確切的表達出來。
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的話,就給陶夭注射解藥不就得啦,只要注射瞭解藥,她慢慢的就會在一週之內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她是否還會同意我們的計劃呢?
面對楚清音的詢問,楚方南發現自己無法回答,他,甚至有些恐懼,不敢面對注射解藥後的陶夭。
第一次,他開始覺得,自己或許有做錯了的事情,第一次他開始覺得,或許自己該向一個人道歉。
可是這件事情是一個無解的局,如果他現在給陶夭注射瞭解藥,那他不知道陶夭會不會責怪自己,或許那樣單純簡單的美好,就再也不會降臨到他的身邊。
楚方南的腦海裡突然開始反覆的回想,自己在幫助楚清音做出了陶夭假死的情景後,在陶夭仍然假死時給她注射了失憶的藥。
而不斷出現在眼前的,就是兩種藥物的效力終於都漸漸消退,陶夭終於睜開眼睛,甦醒過來的那一天。
那時的楚方南還懷著觀察實驗物件的心情,單純的守候在她的床邊等著實驗物件醒來。
只是當陶夭睜開眼的一剎那,楚方南就被那雙清澈的琉璃眸子,看的連心跳都頓了一拍。
躺著的女人,明明已經過了青蔥少女的年紀,可當她開口說話時,人卻彷彿如同天真少女一般,這裡是哪裡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兒?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
陶夭明明提了許多問題,楚方南換作平時的話,一定會感到煩躁的,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楚方南卻覺得這樣的女人分外的可愛,甚至自己也有了許多耐心去一一回答她提出的問題。
楚方南告訴陶夭,自己是某個人道主義救助協會的醫生,有好心人在荒郊野嶺撿到了陶夭,於是送到了這裡進行救助。
陶夭很驚訝於自己在荒郊野嶺被人發現的事實,可她的腦中又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不由得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
楚方南看了這樣的表情,忍不住笑著摸了摸陶夭的頭,他告訴陶夭沒有關係,在她恢復記憶之前,自己都會一直陪護著她,看護著她。
陶夭似乎也對自己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充滿了信賴,過了不久就已經把楚方南當作自己的親生哥哥一般依賴了起來。
再加上後來楚清音和她重新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兩個女孩子幾乎是一致的把楚方南,當作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