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說的話,從頭到尾一絲不漏的都給朕再說一遍,說清楚!敢有謊言朕現在就治你欺君之罪!”
藍厚壓下心中怒氣看著方才被一桶水潑醒的人,之前是假裝怒火,現在倒是真被氣著了。他藍厚的兒子說被殺就被殺了,還瞞了這麼久真以為能瞞天過海了?又想到之前那個跟自家兒子一樣的面貌的“藍肅”又不由得火氣一來,定跟他脫不了干係!
皇帝本對此法子還保持懷疑態度,就一直在御書房等待著訊息,哪成想不過一個時辰這背地的人就冒出來了。
他蹙著眉聽著李公公所述之前的場景,眸子冷森鋒利地掃過底下這狼狽不堪的老奴,沒想到還真有更深入層的事情被扯出來。
底下那老奴本就因之前情緒過於偏激而暈厥了過去,還沒待緩過神來印入眼簾就是這九五之尊的皇帝,手腳哆嗦了一下也顧不得整理儀態就將身子顫顫巍巍地俯低開始說那隱匿在背後的真相。
“那個被抓起來的不是將軍的嫡子藍肅,而是,藍淵。”
這話一落在場人均皺起了眉,不是藍肅是藍淵?這藍淵又是誰?
皇帝把目光投向了藍厚,詢問他是否知道這個藍淵。
藍厚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此人,愈發迷離了,同姓,難道是他藍家的旁系子孫?可是不盡然,他只有一房夫人,即李氏,上父關係也不復雜,如有旁系藍姓者無理由他不知道,那麼,就是碰巧同性?
皇帝也不準備繼續猜了,道:“繼續。”
那老奴便又繼續開口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前,府上公子藍肅不知因何疾而生了一場重病,當時院中下人大部分人都被遣散去了別的院子,而她作為藍肅的乳母理應好生照顧著他。
那是某一日,她照常送了藥膳去到公子的門邊處,將碗遞給門外的丫頭便就扭頭走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公子生了病之後,他便不許任何人靠近,只得讓那名喚“耳萍”的丫鬟伺候其起居五常,且,據說那丫鬟的名姓還是公子取的。
她也沒曾多想,便只道是公子可能看上那個丫頭了,想之用來做通房丫鬟,現如今哪家達官顯貴誰沒有個通房丫鬟,所以也並沒有為之驚奇。
走到半路她方才察覺她忘記跟那丫頭說今日府醫囑咐公子服了藥膳後一刻鐘再試試另外的藥膳,想至這她極忙轉身朝著回來的路又走回去。
不料就是這一小差池,差點禍及於她。
“娘你怎麼來了?沒被人發現吧幸好這院中的人都被我之前用人太嘈雜而攆走了,不然你被發現就完了!”
門內一男子壓抑的驚呼聲傳來,似是隔音不好又或者是因這院中無多人而沒想過把音調壓太低,隨之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傳進了路過窗沿的她的耳裡。
“別怕,娘偷偷進來的,保證沒人發現,關於藍肅的一切你處理好了沒有,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早日找個機會趕緊離開,畢竟你又不是真的藍肅,再待下去恐怕會讓藍厚起疑心。”
“我知道,大概過幾天我就去跟藍厚說我自動請纓為保衛國家而去邊界抗戰的,想來依著他的性子不會攔我的。”
“這樣便好。”那婦人似是緩了一口氣音調帶著笑意回答道。
“誰!”哪成想她剛準備快步離開這個地方卻不小心踢到了腳下的石子,石子撞擊房牆而出了一聲不大不小的響聲,不巧,這聲音裡面的人聽見了。
一時慌張漫上了她的臉頰,她來不及跑路就被裡面快速出來的將人捉個正著。
那假的藍肅眯著眸子看了看她,似是沒料到她會在這裡,隨即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語氣威脅道:“你都聽到了些什麼?”
“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她顧不上其他,直得跪下求饒,不過如果就只這樣求饒他便能放過她,也就不是藍淵了。
那假的藍肅兀自笑了,他把她抓住拖拽進了屋裡丟在地上,自己拿過旁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坐下愜意笑道:“聽到了也沒什麼,如果你想聽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全過程。”
她慌亂地使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知道,可是他似乎看她這個樣子頗有趣味兒,說了一句“晚了”便就開始講他是如何出聲,又是如何弄死藍肅而取而代之直到現在的。
聽到這兒藍厚已經怒不可遏了,好啊好啊我就說為什麼三年前肅兒大病還未痊癒就主動請纓去邊境抗敵,本念及吾兒有此等忠君愛國之心不甚欣慰,誰曾想原來竟是換了一個人因怕被發現而用這個理由這等身份去邊境當土匪的!
想來想去不由得更氣,深呼吸了幾下才勉強站立住,一旁程婧菀看其便上前扶住了藍厚,她也皺著眉隱隱怒火,他們之前猜的不錯,果真三年前便已不對。
皇帝則是若有所思看著這老奴,不過隨後也有點兒氣憤,如若不是真的藍肅已被掉包,那後面的事便也不會發生,怎會鬧得兩國戰火的緣故!
“繼續說!”皇帝目光威嚴的盯著這個老奴。
“那是老奴聽完也深深震驚了不久,沒想到他們這等狠毒。”這老奴似是又回想到了什麼,目光逐漸分散抬手摸了一把渾濁的淚水。
她被迫抬頭看著面前這個有些熟悉有極具陌生的人,跟藍肅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她不小心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她怎麼也不會相信此“藍肅”非彼“藍肅”。
她印象中的藍肅是何等的品行純良孝心,每次見到她都會帶著笑意地喚她一聲乳孃,怎會是這等氣質極具陌生之人!
可能是心理作用,她愈看愈不像,回過神剛好捕捉到了他的那一句“我不叫什麼藍肅,我叫藍淵”,其面上嘲諷意味盡顯,又帶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裡面。
“我的好哥哥在哪裡呢?你猜猜看如何。”他玩弄著手中不知何時拿出的匕首,貼著她的臉言笑晏晏般冷森言語道。
似又是沒了耐心,他站起身走至窗邊狠狠將手中匕首朝下扎進木製橫樑裡。
這個季節月份正是桂花花開時節,滿園桂花香流連忘返,卻不曉得歸家,正如窗邊之人即將道來的罪惡事實,引得她也深深發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