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初……”
名字本能從唇間逸出的一刻,魏清瀾自己都嚇了一跳。
空氣陷入安靜,魏清瀾有些自嘲地笑笑:“不好意思,我還是這麼沒用。”
風有些大,聲音剛出口就很快消散,魏清瀾的語調平靜得聽不出情緒。
方述的胸腔在她耳邊震動:“你都沒用,那我呢?”
魏清瀾的身體仍舊沒有回暖,方述所剩的衣著也很單薄,他只能再坐近些,將所有的風都擋在她之外。
他說著話轉移魏清瀾的注意力:“清瀾,你比我勇敢。你只是怕黑,可我害怕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失去的也越來越多。”
方述的尾音飄渺,好像來自遠方。
“清瀾,他對你很好,對嗎?”
他還是問了。問了他覺得卑劣而無尊嚴的問題。
魏清瀾許久不語。
方述早已有的猜測證實,在感到心情失落的同時,卻竟也鬆了一口氣。
就像在無數個錯誤的抉擇裡,總算沒有一敗塗地。
良久,魏清瀾不甘心地開口:“是他逼走你的。”
好像在說服自己什麼。
方述卻是苦笑。他以為只要他不說,趙景初一輩子都不會讓魏清瀾知道,他的離開與自己有關。
可魏清瀾知道了。
即便知道,她也還是選擇了跟他在一起。
方述那些僥幸幾乎蕩然無存。
“你知道不是的。”方述閉著眼,低聲地剖開潛意識的事實,“如果他能逼走我,我現在又怎麼會好好在這裡。”
趙景初給他的選擇很明確,出國念歐泊,悄無聲息離開魏清瀾,或是留在國內,他們公平競爭。
他不是不能選擇前者,人生總有千百種可能,不是隻有歐泊才能實現夢想。
可他畏首畏尾,想得太多。他知道自己的容錯成本太高,和趙景初不一樣。
方述不是別無選擇,他是選擇了放棄將魏清瀾納入未來。
魏清瀾抬起頭,漸漸適應了黑暗的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方述。
一滴冰涼就這樣落在她的臉頰,經過她的太陽穴流入鬢發之中。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方述的聲音帶著哽咽:“我來不及了,對嗎?”
過了很久很久,魏清瀾抬手,摸索著觸碰到了他的眼角,一片濕潤。
她小心地為他擦去,指縫間卻越來越濕。
突然一束刺眼的光從魏清瀾的身後打了過來,照亮了兩人所在的方寸。
方述下意識遮擋住魏清瀾的雙眼,但她仍是順著光照方向回了頭。
趙景初靜靜地站在刺眼光源之後,輪廓殘破不堪,若非實在熟悉,魏清瀾不該辨認得出來。
光束很快傾斜向地面,不再直射。
趙景初握著手電筒,踏過堅硬的水泥地面,腳步輕且緩慢。
但每一步卻都像踩在魏清瀾的太陽穴上,讓她感到神經被拉扯的疼痛。
本該在醫院的趙景初停在她兩米開外,目光冷淡,神色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