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述重新看她。
他來了很久,但他什麼都沒說。
當一個人的時候,他反而要冷硬堅決許多。
可當魏清瀾出現,提及丁曦,他又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是有很多話和她說的。
眼前的女孩是自己母親救下來的人,她陪著自己來到這裡,他們在履行多年前的約定。
即便他爽約了很久,但現在還是站在了這裡。
在方述沉默間,魏清瀾拉住他的胳膊。
隔著衣袖,極盡輕柔。然而溫度依舊灼人。
方述被輕易帶著走,重新回到墓碑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裡,女人溫柔明朗,眼神帶著堅定的力量。
方述的眉眼與她有六七分的相似。
“方述,有句話我一直沒說。”魏清瀾停頓片刻,“真的很對不起。”
方述其實也分不清,魏清瀾到底是在為丁曦的犧牲而道歉,還是為其他。
他沒有回應,魏清瀾也並非要他回應。
她隨後目光明亮,看著前方的墓碑:“丁阿姨,方述真的回來了。”
病房嘈雜,消毒水味也相當刺鼻,趙景初是在這樣的雙重刺激下睜開眼的。
腦袋像灌了鉛,他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輸液管的針頭仍插在手背的血管,新的吊水在勻速往下滴著。
他的身上有些發冷,胃裡也在泛著酸水。他看一眼時間,已是下午五點多。
手機上沒有來自魏清瀾的訊息。
她一點多離開,留給了他一些清淡的粥點。
她說,她很快就回來,晚飯一起吃。
騙子。
隔壁病床的小孩也在吊水,母親在喂他吃著東西,父親仰頭調節點滴的速度。
小孩不聽話,吵鬧得很。吵得趙景初精神崩潰。
他撇過臉看著牆壁,耳邊是環繞不去的噪音,混著他們的說笑與擔憂,襯得他如同一個笑話。
他又閉上了眼。
幾分鐘後,趙景初再度睜眼,沒再猶豫,一個電話撥給了魏清瀾。
然而十幾聲呼叫結束,自動結束通話。
醫生這時候來查房,問趙景初感覺如何,他沒有回應。醫生就又說,現在病床緊張,如果感覺還行可以轉移到大廳的座椅。
趙景初仍是沒有反應。
隔壁床的父親像是看不過眼,埋怨道:“小夥子年輕,看著身強體壯的,就不要跟老人小孩搶床位了。”
趙景初停下撥電話的動作,側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片刻後繼續埋頭點按著手機,沒有回應。
趙景初的行為似乎引起不滿,護士也說道:“小夥子我們再給你檢查一下,如果情況良好,麻煩你轉移到大廳繼續輸液。”
隔壁被無視的小孩父親意有所指:“看著挺精神的,怎麼這麼沒素質。”
通話再次自動結束通話,趙景初很想朝聒噪處發火,但他到底還是沒有。
他直接徒手拔了輸液針,拿上外套,走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