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瀾看出他眼裡的堅持,掙紮片刻,只能轉頭問醫生:“他現在的情況能爬山嗎?”
醫生露出感到離譜的表情,對於不聽醫囑的活爹的煩躁溢於言表:“爬山??他至少一週都不能運動!”
雖然知道這個問題簡直愚蠢,但趙景初目光裡的期待還是讓她失去了片刻理智。
醫生的話嚴肅到振聾發聵,他又嘮叨著叮囑了很多,趙景初一句沒聽見,只看到魏清瀾再度沉默下來。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卻因使不上勁而格外綿軟。
“一定要去嗎?”
他其實知道這個問題也是多餘。
魏清瀾沒說話,他也就徹底明白。
他的手又緊了緊,卻發現還是握不住。他垂眼看向兩人交纏的指尖,看了很久。
“早點回來。”
……
魏清瀾的東西,其實就存放在小官山上。
小官山開發不算完備,唯一幸運的是,它因離震源中心較遠,幾乎沒有受到影響。
因地處偏僻,又並沒有太多景觀亮點,山上的墓地自然格外冷清。
幾個月前魏清瀾來過一趟,對著丁曦說了很久的話。
她說開心的事,也說愧疚和難受,最後提到了方述。
方述是丁曦的血脈骨肉,魏清瀾知道她一定想聽到關於他的訊息。
說起他的時候,魏清瀾就像再從曾經的回憶裡走過,過程總是溫暖,可最後卻滿地狼籍。
方述離開沒跟她告別,可她儲存了很久的東西,連丟棄都捨不得。
彼時,她拿出款式陳舊卻幹淨精緻的包裝盒,指尖拂過邊緣,沒有開啟。
她將它留在了丁曦的墓前,希望能徹底告別過去,開始她原本以為的平庸的新生活。
可世事無常,幾個月後,她還是回來了。
不算平坦的山路,路程也不算短。
魏清瀾爬得辛苦,心裡卻因為惦記著醫院裡的人,反而加快了腳步。
到達墓園,這裡如今冷清得連門衛都已經不在。
她循著記憶往裡走去,撥開枯黃零落的樹杈,踩過簌簌作響的小路,找到了丁曦的墓碑。
而在那座墓碑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她站立。
他垂下的手裡,握著一個開啟的包裝盒。
那個包裝盒魏清瀾比誰都熟悉,正是她留在丁曦墓前的東西。
盒子裡裝著的,是她當年攢了很久很久的錢,為方述準備的藝考禮物。
一副如今看起來過時廉價的助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