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不清具體的佈局,因為他為了睡覺,將遮光簾拉上了,又開了暖氣,進入到房間的那一刻,所有憋在這裡的,悶燥的氣,便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周浮從亮處走進來,眼睛一時之間有些無法適應這種靡靡的昏暗,手下意識地到牆邊找到了燈的開關,才看到謝亭恕雙眼竟然還緊閉著。
他沒有醒。
剛才跟她說的那句話好像只是因為聽到了聲音,在神志不清的時候産生的下意識反應而已。
周浮把水放到他的床頭櫃上,終於有空環顧四周。
看看這過於寬敞到甚至有些簡陋的房間。
房間裡沒有太多傢俱,除了謝亭恕身下的這張床,就是書桌和書櫃。
周浮記得前兩天的時候老李還跟她說起過,這房間就是謝亭恕四歲以前住的房間,中間空置了幾年,等他成年的時候回來,就只是簡單地換了張床,就繼續這麼睡著了。
在感興趣的領域之外,謝亭恕的物慾好像一直沒那麼高。
只是因為他恰巧喜歡的是珠寶,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周浮才會覺得他像是一條花裡胡哨的黑蛇。
所以為什麼還不好呢。
之前在義大利的時候他也是發著低燒,卻睡得很淺,她走進玄關他就睜開了眼。
現在她都已經推門走到床邊了,他卻還是昏昏沉沉的樣子,上下兩片睫毛貼在一起,整張臉上充斥著病態的紅,卻給人感覺像張紙一樣單薄。
她忍不住俯下身去用手心貼在謝亭恕的額頭上,小聲地和他商量:“我們不在家養病了好不好,你去醫院,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
很擔心你。
“……嗯?”
但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那個病態的滾燙掌心反握住。
謝亭恕還是沒有睜眼,卻明顯已經脫離了剛才那種無意識的混沌,因為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回來了。”
周浮原本跟於雪嬈說她家的貓,只是隨便找的藉口,畢竟就算真的要問起來,她也確實很惦記著逮哪兒睡哪兒的坨坨大人。
可就在謝亭恕彷彿喃喃自語般地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周浮覺得,在這個無人之國裡,好像真的不止只有一隻貓。
“你是不是很難受,上一次量體溫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每天都在吃藥體溫卻一直反反複複的……”她終於開始忍不住自責,“應該跟你吃飯不規律也有關系吧……我不應該總是那麼晚回來的……”
聞言,謝亭恕“嗤”了一聲,“不對吧,你每天都回來那麼晚,還不夠有規律麼。”
說話的語氣不陰不陽,但攥著她的手卻是越來越緊。
周浮本來情緒都開始烏雲密佈了,被謝亭恕打了個岔,又雲破日出,只能無語地笑出來,壓低了聲音半哄半騙:“那這樣,我們去醫院好不好,你住到醫院裡,我保證每天一日三餐都給你送到床前,風雨無阻。”
“……不去。”
謝亭恕卻只是半闔著眼翻了個身,從平躺變成側躺,然後扯著周浮的手往自己的臉上貼:“你手好涼。”
“是你太燙了。”周浮已經彎腰站了半天,腰都酸了,只能在床邊坐下,威脅他說:“你如果再不去,會燒成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