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輒止。
若是越界了,她怕兩個人其中有一人先控制不住自己。
少年鴉青色的眼睫低垂下來,攬著她的雙臂多了幾分力道:“我從小父母雙亡,舉目無親,是叔父一手將我撫養長大。他待我極好,會帶著我放風箏,教我習武,對我視如己出……可現在他也走了。”
“我今天下午從遼東回來的時候,本來希冀著能再見他一面,直到張伯帶我去了靈堂,我才恍然明白過來,二叔他真的回不來了。”
“柒兒,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紛紛離我而去,我爹孃和叔父都走了,楊先生也病入膏肓,我只有你了……”
沈芷兮緊緊貼在他心口,聽著他的心跳,喃喃道:“我來晚了,若是我早些發現,或許你叔父的事會有所好轉……”
“我曾經很天真地以為,只要我重生回來了,便能改變前世的一切,每個人都會有最好的結局,但我所期望的這些事,到頭來卻都是虛妄……”
顧沅將她圈在懷裡,抬手替她小心翼翼地拭去臉上掛著的淚珠,輕聲道:“殿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不必自責。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沒有人做得比你更好,所以不要在乎別人的閒言碎語。”
他不想看著她這麼難過這麼自責,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似是顧沅一句話觸到了她的傷心事,她忽然就淚欲洶湧。
少年抬眸望向寂寥無雲的夜空,臉上亦劃過一道淺淺的水痕。
茗清這時也取了些酒菜過來,兩人便對坐著用了一頓晚膳。
顧沅替她夾了些她喜歡吃的菜,問道:“江淮黃泛區水災的事,殿下聽說了嗎?”
沈芷兮“嗯”了一聲,“方才收到兩江總督趙江淮從南京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摺子,大概對黃泛區的情況有些瞭解。”
“殿下應當對水利之事不甚熟悉吧?”顧沅問道。
“你熟悉?”沈芷兮喝了一盞酒,反問他。
顧沅實事求是地搖頭道:“不熟悉,但方從哲說他熟悉。”
沈芷兮訝然,“方從哲來找你了?”
顧沅點頭,“在顧府見到他了,他說了兩件事。”
“何事?”
“第一件事,他識得一位在河務上頗有心得的友人,此次或會用到他。”顧沅解釋道。
“誰啊?”沈芷兮仰頭又飲了一盞酒。
“他沒明說。”顧沅搖了搖頭,“第二件事,落榜舉子準備聯名搞一個公車上書,扳倒崔顯純。”
“跟他有關係吧?”
“他還是沒明說。”顧沅嘆了口氣,“只能等他明天來的時候問個明白了。”
沈芷兮因著心煩意亂,喝了不少酒,很快便醉意朦朧。
顧沅酒量好才敢這麼借酒澆愁,看著沈芷兮酒量不行還一杯接一杯地喝,連忙勸道:“殿下,別喝了。”
沈芷兮眼神迷濛,似醉非醉道:“本宮就要喝!誰讓你……搶我酒喝!”
顧沅一頭霧水:“我搶你酒喝?殿下,拜託你搞清楚啊,這酒是我從棠梨院裡挖出來的,該是你搶了我的酒好不好?”
若是平時,沈芷兮必定會追問一句“你挖的誰埋的”,但現在她飲了酒本就迷迷糊糊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我不管!你必須讓我喝!”
顧沅:“……”
最後不出他所料,醉得迷迷糊糊的沈芷兮是被顧沅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