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保被禁軍士兵押回廣陵城西城監牢,與法家韓成子關押在一起。
韓成子見韓少保和他一樣淪為階下囚,又有箭傷,忙攙扶起被禁軍士兵推倒地上的韓少保,說道:“少保兄弟,你不是去北方龍城投親的嘛,怎會被抓?”
“唉。”韓少保心中鬱悶,苦笑不得,無奈說道:“路上偶遇墨家古冶子先生,聽聞陳留王釋出招賢令,法家韓成子先生也在此處,在下感謝韓成子先生的授課之恩,便就與古冶子一起來看望先生。誰料,那幫癟三,竟說我等是法家同黨,要趕盡殺絕,這不扯犢子嘛。情急之下,想要逃出城去,陳留王禁軍士兵人多,打不過,在下不幸腿部受了箭傷被俘。”
韓成子瞧見韓少保腿上箭傷,準備替韓少保拔箭療傷,說道:“你忍著點,老夫這就替你拔出箭來。”
“來吧大教授,小爺我忍得住!”韓少保雙手握拳,渾身顫抖,豆大的汗珠顆顆滴落。
“又說瘋語。”箭有倒鉤,韓成子手裡也沒些匕首割箭,向外面的獄卒借刀和要些草藥,卻沒有一人理他,韓成子無奈說道:“小兄弟,箭上有倒鉤,你可要忍住了。”
“等等,先生你這是要硬拔嗎?”韓少保心裡有些發慌。
韓成子點頭說道:“那些獄卒絲毫不理會我們,處理箭傷要緊,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韓少保回想這些日子種種,想來頭大,心中惱火,心下嘀咕道:“此行真是遭了大罪,肩膀上傷未好,腿上又有箭傷,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小說裡那些穿越回到古代的主角們,吃香的喝辣的,妻妾成群,天子跟前的紅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不威風,怎麼偏就自己如此倒黴,這麼衰啊,到處被人砍殺。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就碰上了他們在群毆砍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幾天安生日子過,天天不是被這個砍,就是讓那個殺。就不能讓小爺我順順當當的送完信,當個官,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老天爺,你是不是給我拿錯了劇本啊,打怪升級啊這是?咱能不能一步到位!”
韓少保點了頭,猛吸了口氣,強撐自己內心慌張,韓成子右手握著弓箭,左手按住周邊傷口,看著傷口不斷冒出的鮮血,當下決斷,猛地把弓箭拔出,因是有倒鉤,連著皮肉也拔出點出來。
“大爺的!”韓少保脫口而出,心頭倒吸了口涼氣,差點痛死過去,連牙齒都要咬碎,全身上下劇烈的發抖,拳頭捏的嘎嘣響。
韓成子把皮肉趕緊塞回傷口,身上撕扯下幾塊布料,按住出血傷口,再有衣服布料包裹壓住腿部傷口。
“少保兄弟,忍住,一定要忍住!”韓成子見韓少保痛不欲生,緊緊的按住傷口出血的地方,要把血止住。
“不要想著傷口,想一些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的事情。”韓成子說道。
韓少保努力的剋制住自己,他忽的想到了在白烏山凌虛道觀聽那些道士唸的清心寡慾經,心裡不停重複的念著,唸了半天愣是沒有半點平靜,韓少保呸了一口,又不是大學生,裝什麼文化人。韓少保忍痛叫道:“先生,給我一拳。”
韓成子一拳打暈了韓少保,昏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韓少保兜兜轉轉復醒過來,已是次日的傍晚時分。
韓少保睜著眼打量著監牢,旁邊的韓成子一身囚衣,渾身血跡斑斑,想來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監牢三處封閉,只有一處出入口,除了獄卒看管之外,時有禁軍士兵來回巡邏。
韓成子見韓少保醒來,關心道:“少保小兄弟,身體如何?”
“不死就是天大的幸事了。”韓少保無奈道。
韓成子嘆氣說道:“唉,沒有草藥,不僅恢復的慢,還要多受幾分苦楚。”
韓少保不由的想起自己小時候經歷的種種苦難,笑說道:“死都不怕,還能怕苦嘛。從小到大,就沒有一天不苦。”
“唉。”韓成子再次無奈嘆息了聲,喃喃道:“何時才能遇見真正懂我法家學說的明主啊。”
“先生,前些日子陳留王還頒佈招賢令,怎麼今日就是這般兇險,還被下了監牢。”韓少保問道。
“那日與你驛站一別,進廣陵城面見陳留王,與之暢聊一天一夜,陳留王非常認同法家學說,想要成為十六諸侯國強主,必須徹底改革變法。主張嚴刑酷典,重申律法。獎勵耕戰,行軍功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韓成子起身,背手而執,說道:“陳留王封我為太卿,賜我王劍,主管改革變法一切事宜,三公六卿各部官員必須無條件支援新法。因為有陳留王的鼎力支援,變法之事徐徐展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韓少保說道:“既有陳留王鼎力支援,為何又到如今地步?”
韓成子又是一聲嘆息,說道:“那日,陳留王封國內的曲歌城,有一王室子弟強耐民女為妾,民女不從,竟縱家奴當街殺人。此時,正值新法實行之際,那民女家人趕赴王城前來告狀。陳留王命我嚴查此事,對犯事之人絕不姑息,嚴格按照新法處理。我持王劍,趕赴曲歌城,命令兵士抓起殺人家奴,擇日斬首示眾,以敬新法。家奴主人乃是陳留王旁系王族子弟,是陳留王堂兄,按照新法,陳留王堂兄犯包庇罪,要罰銀一千,斷指一根。依律,便對陳留王堂兄進行警戒處罰。事情已過,便就返回王城,幾日之後的一個晚上,禁軍士兵包圍了我的府邸,抓我下獄,老夫知道,新法在此刻失敗了。”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情,不能兇手是皇親國戚就區別對待,天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了。難道是陳留王反悔,不支援新法?”韓少保問道。
“非也。從老夫下獄那天起,要求見陳留王卻而不得,怕是,陳留王不在了。”韓成子猜測道。
韓少保一驚,小聲問道:“先生的意思是,陳留王嗝屁了?”
韓成子不懂,韓少保改口說道:“陳留王兒子殺父上位?”
韓成子點頭應道:“老夫所猜測,八九不離十吧,多半是如此。”
“果然和墨家古冶子先生所預測一樣。”韓少保說道,心中有些駭然,心道是怎能下得去手,後世的玄武門之變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為了皇位骨肉相殘,兄弟闔牆,讓韓少保這個現代人實在不能理解。
“老夫雖不是王族之人,卻也知道宮廷政變如家常便飯一般繁多,多是老王爺與小王爺產生了矛盾意見,兩下不合,多會大打出手,一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韓成子轉過身來,走到韓少保跟前坐下身子,說道:“墨家古冶子先生與你通行,他們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