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走下丹陛,又把奏章砸在陳循的臉上:“首輔!朕的東西,是臣民佩戴的嗎?你要幹什麼?謀逆嗎!”
“啊?”陳循一顆心沉入谷底。
撿起奏章一看,眼前發黑。
何文淵奏報,陳循的兒子陳英,狎寄時送給寄女一枚白玉戒指,那是御用之物,經過查驗,那枚戒指是皇帝貼身之物,隨裡庫一起被盜。
噗通!
陳循軟軟倒在地上,哀嚎道:“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陛下!臣子不敢逾越啊,他是讀聖賢書的人,怎麼會沉迷煙花之地呢?據臣所知,臣子尚在家中讀書,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完了!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啊,皇帝會用他對付王文的手段,對付他!
他的兒子陳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景泰七年,他和王文一起,拉攏主考官,為兒子陳英考試作弊,而遭到彈劾,還是皇帝拉了他一把,擺平了此事。
陳英除了讀書不行之外,吃喝瞟賭樣樣精通。可他沒有膽子用御物的,這是皇帝的反擊!
“嗯,首輔此言甚是,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首輔的兒子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
朱祁鈺坐回龍椅上:“來人啊,何文淵汙衊首輔,捏造證物,其罪當誅!拖出去,砍了!”
“啊?”陳循眼前發黑。
這話哪是殺何文淵啊,而是殺他啊!
他求助似的看向胡濙,胡濙閉目養神,而求助於謙,于謙則滿臉厭惡。
“陛下,臣不服!”
何文淵滿臉委屈,高聲道:“景泰七年,陳首輔賄賂鄉試考官劉儼、黃諫等人,被給事中張寧彈劾!”
“陛下,陳英如此劣跡,說是好人,臣是不信的,臣以為當徹查此事!”
“畢竟裡庫被盜,御物淪落民間,折損天家顏面,臣懷疑,裡庫被盜,和陳循有關!臣請徹查!”
都說何文淵是攪屎棍,看吧,剛到戶部,就把內閣給攪了。
朱祁鈺摸不準胡濙的脈搏,幽幽問:“天官,你如何看?”
陳循滿臉渴求。
“老臣以為,陛下該效仿楊文貞(楊士奇)舊事。”胡濙緩緩開口。
陳循臉色一黑,楊士奇就是因為兒子在家鄉殺人才致仕的。
“臣乞骸骨!”陳循咬牙道。
你們不是不幫忙嗎?好!本首輔隱退,看看誰還能壓制住皇帝!
動動腦子吧,把皇帝放出來,有你們的好日子?你們在家鄉,哪個不是鉅貪特貪?血饅頭你們誰沒吃過?就今天拿出來的這件事,朝堂中站著的有幾個是乾淨的?
只要把皇帝放出來,看看你們誰能好得了!太祖、太宗時什麼樣子,都忘了?
陳循以退為進。
陳黨紛紛請求皇帝挽留。
朱祁鈺笑容可掬:“首輔莫急,只是查查陳英而已,陳英只要是清白的,就不怕被查,只要查明,朕就還他清白!”
“首輔就不要耍小性子了,如今天下風雨飄搖,朕離不開首輔啊。”
朱祁鈺壓根就沒想過一次打倒陳循,他只是在試探胡濙的態度,等於謙離京後,胡濙的態度反而是最重要的。
胡濙也給了他答案,只要他乖乖的,皇位就坐的穩穩的,安心。
這就是君臣之間的默契。
胡濙在告訴皇帝,楊士奇也不是一次彈劾就被擊垮的,只是最後栽在了兒子殺人的事上,所以他說按照楊士奇舊事處理就好。
倘若陳循再蹦躂,就讓他辭官歸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