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要捨棄天干地支,又該從何處入手呢?”
思至此處,李羽霜再度回看石磚筆痕,只見其上書:
甲木參天,脫胎要火。春不容金,秋不容土。乙木雖柔,剮羊解牛。懷丁抱丙,跨風乘猴。丙火猛烈,欺霜辱雪。能煅庚金,逢辛反怯。
丁火柔中,內性昭融。抱乙而孝,合壬而忠。戊土故重,既中且正,靜翕動闢,萬物司命,水潤物生,土燥物病,若在艮坤,怕衝宜靜……
“若在艮坤,艮坤,艮……”李羽霜嘴裡嘟囔著,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絲明悟,他捲起袍袖,胡亂得將身前石板擦拭一番,便握緊烏青木寫道:
“此地為山形幻陣,艮為山,以獸論為犬象,犬由地支論為戌,以五行論亦為戌,戌屬陽,此地向陰,為離偏之勢,又有石雕犬像……。”
“既然如此,或許只要將那犬形石雕轉移到向陽處,便可破解此陣。”
“位置的話,易經記:‘艮,東北之卦也。’那便移到東北方向。”
李羽霜開始覺得這想法有些離譜,但細思過後卻又覺得有點道理,眼下既然也沒什麼太好的法子,嘗試下倒也沒壞處,有了主意,李羽霜當下站起身來,調運真氣,將那石雕犬像搬起,朝山陽面掠去。
李羽霜這番舉動,被一直關注他的姒夢青喰三人察覺,幾人憂心其狀態,便也都緊隨其後,趕赴山陽面。
奔行約半個時辰,當李羽霜越過山陰潮溼,便將那石雕犬像面朝東北放下,少頃過後,追趕而來的三人也於此停下腳步。
姒夢青喰不解李羽霜此番舉動,出言問道:“小道士,你扛這石像出來是要做什麼?”
“新推測出來的破陣之法,也不知能否奏效。”李羽霜一直盯著那石雕犬像,此刻聞言回身答道,可待他看過幾人面色後,又問起:“現今餘下的口糧,還能吃多久。”
“省一省的話,大概能撐兩個月吧。”姒夢青喰揉了揉近日來始終乾癟的小腹,苦笑道。
“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很快我便可以破解這謫仙樓帶你們出去。”李羽霜寬慰道。
姒夢青喰聽見他這般說,反駁道:“可那上層中若是有比肩無象獄的陣法又該怎麼辦?”她雖極不想在此刻潑冷水,但事實總歸是要去面對的。
李羽霜聞言沉默片刻,稍加思索後說道:“近日裡我一心鑽研陣法,隱隱也有觸及些門道,倘若我能在謫仙樓中多加領會幻境主人的佈陣巧思,破解無象獄倒也並非不可能。”
他這話確有幾分哄騙的意味在,實際上能否破解無象獄,卻是連李羽霜自己也說不準,他此舉無非是想給眾人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但奏效與否,便不是他所能干預的了。
……
正當眾人交談之際,恰逢幻境日月交替,自朝陽第一道光輝打在那石雕犬像上,眾人便聽聞有崩碎之聲自其上傳來,細看之下,那石雕犬像生出裂隙無數,其中有炫目金光投射而出,隨金光愈盛,那石雕犬像便似活過來一般,劇烈的顫動著,而後隨一聲長嘯,石軀化為齏粉,自其中出脫來一隻金犬。
毫若流気呈雲紋,趾狀銳赤現金芒,顱仰絕傲縱極狂,吠嘯衝雲遼宇蒼。
金犬長嘯間,化作一道流光,奔向山巔,與那雲端融為一體,此間幻陣法亦隨之發生鉅變,但見那山巒崩碎,密雲零散,氣象風雨不復,天際之上降下一道金索,而後山陰處陸續飛來十一道流光匯聚其中,結成金橋,共築雲端通路。
通路盡頭,隱約得窺謫仙樓三層狹景,但見其中焰浪翻騰,似是一番地獄火海的景象。
“走吧,去下一層。”
……
謫仙樓頂層
彼時那道男性虛影手持短鋒狼毫筆,點墨淺勾玉人眉,未料身下突然傳來一陣響動,引得書案晃搖。
筆墨勾染間,是將玉人柳眉作飛眉,毀了畫,也亂了那虛影心神。
那虛影眉頭深鎖,指間毫筆斷作數截,似是被惹得極怒,癔語間不復先前那般空靈與威嚴,取而代之的是惡毒與陰鷙。
“小崽子,再努力些,再奮進些,你越掙扎,本座越歡愉。”
“這一出小品戲,以你的隕滅作結尾,而本座,將在你痛苦的呼喊中,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