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李羽霜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二人走至空地旁的一張石桌處,玉月羽衣將封系油布包的麻繩解開,可見其中都是些醬肉,燒雞之類的肉食。隨即又從懷中取出一隻陶罐,掀開封口,頓時酒香四溢,也不經由杯盞,就這麼直接飲來。
“給,羽霜。”玉月羽衣用手扯下雞腿,遞給李羽霜,後者卻並未用手接下,而是拾起桌上木筷子,夾道碗中。
二人吃了半飽後,玉月羽衣輕抿一口濁酒,問道:“羽霜你最近修行上可有什麼困惑未解?”
“暫時還沒有。”李羽霜答道。
“似你這般聰慧,很快我就沒東西可以教你了。”
“過段時間我同雲心老頭講,讓你到藏經閣轉轉,那收錄了四洲各類功法,應能對你有些啟發。”
“師叔不會也想把我當皮球一樣踢出去吧?”李羽霜沒好氣的說道。
“哈哈哈哈哈,怎麼會呢。”玉月羽衣笑道,舉起陶罐,飲過一口後,說道:“修道雖有前人引路,但若是想有所作為,還需創出獨屬自己的功法,前人之法縱是再玄奧,也終歸不是最適用的。”
李羽霜聞言後,深思良久,但限於閱歷尚淺,仍是未能有解。期間玉月羽衣並未出言打斷,只是獨自飲酒,過了半晌方才出言問道:“羽霜,你覺得我這師叔可稱職?”
“除了讓我趕狗以外,比師尊要好。”
這倒不是李羽霜奉承玉月羽衣,他本就是被雲心道人撿來的棄嬰,幼時便由玉月羽衣撫養,年歲稍長些,修道天賦得以顯現,雲心真人見他這般,心生栽培之意,搶先玉月羽衣一步收他為徒,然而似雲心道人那般老頑童一般的人物,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只教導了李羽霜半年,就又將他託付給玉月羽衣。
玉月羽衣心若赤子,性子雖乖張些,行事不拘小節,但對李羽霜視若己出,關照有加,二者關係可謂亦父亦師亦友,李羽霜對玉月羽衣也是打心底的仰慕與敬重,只是要強的性子,讓他羞於講出心中所想。
“如此便好。”玉月羽衣笑道,顯然李羽霜的答覆也讓他十分滿意。
“說來我懼狗這事,全怪雲心老頭,若不是當年他帶我和孤……”
“算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提也罷。”玉月羽衣連連搖頭,舉壇猛灌一口酒,眼神也愈發迷離的起來。李羽霜也明事理,沒有追問。
“怎得月下獨酌,也不叫上我。”
道隱峰上,此時多出了一道人影,也沒見他開口,卻是有聲響自遠處傳來,想來是速度快到極致,人已到,聲後至。
玉月羽衣此刻俊臉通紅,手肘抵在桌上,頭倚掌心,輕聲打了個酒嗝,說道:“你每日那般忙,我哪敢叫你啊,我的好師兄。”
放眼成道山,能讓玉月羽衣稱作師兄的,也唯有成道山現任掌教——雲心真人。
李羽霜看清來人後,自座椅上站起身來,俯首躬身道:“師尊。”
雲心道人頷首淺笑,說道:“有些日子不見,羽霜倒是愈發俊朗了。”
“雲心老頭,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道隱峰坐坐啊?”玉月羽衣問道。
雲心真人並未作答,反而是對李羽霜說道:“羽霜,你先到別處玩會,我同你師叔有事相商。”
“是,師尊。”李羽霜應道,隨即轉身離去。
那日李羽霜遵了雲心道人的吩咐,跑的格外遠,路上遇見正想進道廬找些吃食的野狗,就同它追逐戲耍去了。往後十數年,沒能聽到那日玉月羽衣同雲心道人的交談都是李羽霜最為後悔的事。
…………
兩個時辰後,李羽霜返回山巔時,雲心道人早已不見蹤影,獨留玉月羽衣靜坐於石桌前,面容上是李羽霜從未見過的嚴肅,後當他再憶起此事時,才明白,那神情似乎用堅毅來形容更為恰當。
李羽霜走到玉月羽衣身側,卻見他仍是沒有察覺,故而試探性的問道:“師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