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書生這個詞,寧白峰覺得頗有意思而,儒家君子劍道的劍氣雄厚,天下皆知,而自己修劍以來,唯獨劍氣居多,確實很像老山主口裡的文劍武書生。
寧白峰莞爾一笑,既不辯駁,也未承認。
兩人走到崖邊懸梯橋頭。
佟山儒看著螺舟山峰,輕嘆一口氣,“山不轉水轉,講的就是一個穩字,然而如今的定海城又何來安穩一說。”
寧白峰看了中年儒士一眼,轉頭看向螺舟,輕聲道:“先生不是已經做好了平局收場的準備麼?”
佟山儒笑問道:“何以見得?”
這就有考教的意思了,寧白峰也不藏拙,直言不諱道:“海面上的文武之爭,晚輩沒看到,不好多說,但從紅竹去而復返如此之快,想來先生那場架打的是無驚也無險,後來回到螺舟,先生對我的提議並未採納,大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若說是忌憚敖天星,理由很牽強,因為紅竹還在,施以援手想必不難,雖然晚輩不知道城隍廟那邊出了什麼事,想來先生不會平白無故白跑一趟,其目的無非就是將局勢更為穩定下來,如今對方實力未損,我方也不逞多讓,不是平局收場是什麼。”
事情被說穿,中年儒士絲毫沒有感到難堪,反而滿臉微笑,看寧白峰的眼神,更是帶著學生學業有成,先生幸而有之的感覺。
寧白峰被這眼神刺激的有些驚慌失措。
佟山儒笑道:“中庸之道,講求的是不偏不倚,中正平和,而
這正是治一國的關鍵,只有國泰民安,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定海城薛家的這場動亂,絕不能再擴大下去,否則定海城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如今看似勢均力敵,實則己方佔據優勢,但同樣損失也是最重,所以,想要真正的平局,還需要互相倒手一番,薛家損失的找補回來,實力較強的剝離出去。”
最後一句話,寧白峰聽懂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中年儒士的來意。
先前說那麼多,只是在試探寧白峰是否明白事理,最後這幾句話才是關鍵!
寧白峰笑問道:“先生是來趕我走的?”
現在雙方實力對比,吳河對齊彥,佟山儒對敖天星,山海城隍相對,而多出來的寧白峰和聶紅竹,以及那名城隍閣前喝酒的年青人,正是最大的變數,只有將這個變數剝離開,才能真正的平等相對。
佟山儒笑了笑,“趕人倒不至於,你若真是把薛長衛當朋友,就不要在定海城多做停留,儘早離開為好。”
走上懸梯,兩人並肩而行。
寧白峰陷入沉思,對於定海城,他並沒有打算在這裡待多久,但是既然決定幫薛長衛,就要等到事情結束再離開,做事自然得有始有終,更何況,這麼離開定海城,怎麼都有些被驅趕的意思。
佟山儒好似看穿了青年的心思,微笑道:“薛佟兩家即將成為姻親,不會再有勢單力孤的情況出現,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讓你看著薛長衛大婚,作為補償,我可以在接下來的‘平勢之局’裡,為你爭取一份好處,即是作為賠禮,也是當做謝禮。”
寧白峰苦笑起來,他打算幫到底的目的,就是想要助薛長衛重新站穩腳跟,如今對方連這個後顧之憂也解決了,就更是不想他留下來,況且,還會在後續談判中給他撈取好處,典型花錢送神的意思。
寧白峰無奈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生想要我何時離開?”
佟山儒略微思索,“雙方平勢還需要一段時間,你大可去處理私事,但是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寧白峰只得答應下來。
但是答應歸答應,有些話,寧白峰還是想說出來,“先生不愧是治國大才,對平字的理解,實在是超遠旁人,預祝先生早日‘平天下’!”
平字語氣咬的格外沉重。
佟山儒唯有苦笑,但卻放鬆不少。
事情敲定,中年儒士不再聊這些糟心事,而是繼續說起劍氣書生的事情,說出儒士個人對浩然劍氣的理解,天馬行空,真正算得上隨意閒聊,期間寧白峰還旁敲側擊的隱晦詢問,有關書山印的事情,得到的回答卻很簡略,但又很沉重。
書山有路,一脈印信。
再多寧白峰不敢多問,但仔細一想就明白,必定和君子劍道有關。
這些事情,還是留到湘雲書院,親自詢問為好,屆時還能向老山主當面致謝。
閒談許久,兩人穿過凌空架設的懸梯,走上螺舟半山腰。
至此,兩人拱手道別。
儒士去往山腰另外一側螺舟主殿,寧白峰則是返回山巔小院。 2k閱讀網